第30章_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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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太子回宫后的所作所为,朝中大臣一桩桩一件件说得非常详细。

  他与漠北国师福南音在这些日子里又做了什么“苟且”之事,且不说长安坊间的传言,便是堂堂御史台,也能凭着猜测在金殿上张口就来。

  圣人面上的严肃之色比平日更甚几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五年间那样将这些弹劾四两拨千斤地驳回去。他望着御阶之下未发一言的李裴,沉声问:

  “太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为李裴守了五年的储君之位,如今人自己回来了,他倒要听听,做下这些荒唐事的人究竟能如何解释。

  “回圣人,”李裴的声音平静得无波无澜,即便在此前被那些朝臣如此攻讦指摘,甚至泼了不少他自己都不知何时做过的脏水,他面上依然没有半分的激动或恼羞成怒。

  “臣无话可说。”

  他立在离御阶最近的位置,身上那身储君的朝服此时显得格外刺眼。

  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分外刺耳。

  那些像柯顺哲一般选择扳倒太子的朝臣心中自然清楚方才的“谏言”之中掺杂了多少水分,习惯了“舌战群儒”的文官们甚至已经为下面的话准备好了腹稿。

  没有人能想到李裴竟在圣人和满朝文武面前连一句辩白都不愿说,只是这句默认偏偏又像极了讽刺,是在嘲弄那些政敌,即便他身后无数人反对,即便他什么话也不说,那东宫的位置依然固若金汤。

  金殿上安静了一瞬。

  继而终于有朝臣忍不住心头的不忿,从前后左右还未回过神来的同僚队伍里迈了出来,站在了一个极为显眼的位置,义愤填膺道:

  “太子李裴难当大任,臣恳请圣人立临淄王为储君!”

  他的话音一落,李裴那一声压抑得很低的笑声便传入了李皎耳中。

  后者面上忽然染上了几分慌乱和难堪,他没有转头去看李裴的神色,却小心翼翼地抬了头,远远望着龙椅上的人那一下微不可查的皱眉。

  “儿臣对储君之位绝无半分非分之想!”他朝着上首之人深深拜了下去,语气中也有一抹想要急忙撇清怀疑的惶恐,“儿臣……明日便启程回临淄。”

  圣人抬眼,虽然话是对着李皎说的,可眼神却是望着李裴,“几年回一次长安,不必那么急着走。”

  李皎再拜,“儿臣遵旨。”

  “况且对临淄大旱的赈灾粮款之事,户部还未拟出个章程来。”

  还沉浸在储君废立之事的户部尚书猛地被圣人点名,有些浑浑噩噩地抬起头,反应了半晌才想起赈灾之事,心中一个激灵。

  “臣知罪,臣马上去办……”

  圣人冷笑了一声,

  “百姓如今水深火热,朕的股肱臣子们却两眼只盯着东宫,一心想着掺和朕的家事。”

  圣人将冯内侍方才递上来的一道折子重重往地上一摔。

  又是礼部的折子,这些人不但选好了在今日弹劾太子重提废储,更是上了一道劝立张贵妃为后的谏言,倒是真想替临淄王铺路,连那嫡脉的身份都算计得稳稳当当。

  只是殿上的臣工早已习惯了圣人每每提及废储和立后之事便发怒的旧例,今日也在一片跪地告罪之声中听到了冯内侍那声尖锐的“退朝”。

  一切似乎都与曾经的每一次一样。

  只有一点。

  临淄王回来了。

  下朝后李裴一人慢悠悠走在前面,众人不知是因为规矩还是其他什么,始终等在他身后,直到太子乘着辇离开了,那些朝臣才会纷纷走出金殿。

  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李裴刚朝外走了几步,临淄王便跟了上去。

  “裴哥哥,等赈灾粮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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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来我一定立刻离开长安,你别多想,我真的不会觊觎储君的位子……”

  李裴脚步一顿,“那个位置,”他望着李皎拉在自己宽袖上的手,笑了,又轻轻将那只袖中扯了出来,

  “不是你想或是不想的问题。”

  “可我只是想做个闲散的藩王。”

  柯顺哲望着李裴离开的背影,“太子方才的话说得不错。”

  他的声音足够大,叫几步外的李裴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临淄王想不想做藩王或要不要回封地,与臣等拥护您入主东宫一事,没有半点冲突。”

  ……

  自从那日柯顺哲来质子府颁旨,带着李裴入宫之后,后者便再也没有出现了。

  三日里,□□,跳窗,甚至硬闯质子府……通通都没有。

  福南音夜里睡得越发不踏实,第三次醒来的时候,见窗外仍是漆黑一片,榻边也是冰凉,他终于缓缓叹了口气出来。

  “尧光,什么时辰了?”

  屋外有了一点动静,尧光的声音带了点熟睡乍醒的迷茫,“丑时三刻了,主人。”

  又是丑时。

  福南音略带了几分自嘲地笑了笑。他掀开被子,走到屏风处取了身厚些的外袍披在身上,而后忽然推开了屋门。

  一阵冷风吹到了眼中,福南音眯起了眼。

  而就在此时,尧光也立刻出现在他跟前,无法理解主人为何要在这个时辰出来。

  “今夜……屋顶的月色好看吗?”

  福南音忽然问道,又叫尧光一愣。后者实在是一头雾水,只下意识回了句:

  “好看,这几天晚上无云,月色都挺好看的。”

  福南音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木然地点了点头,又问:

  “质子府的西边是不是有座高台?”

  尧光想了想,“似乎的确有那么个地方。”

  长安许久没下雪,院中只有一片萧瑟的枯枝。福南音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人影,那日他穿着赤红绣金的袍子,没有带那身熟悉的大氅,突然便闯入了自己的房中。

  福南音再没说话,转身回了屋中。

  可就在尧光以为他主人终于结束了这场心血来潮的夜谈时,便又见福南音折返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一坛酒。

  “今夜吹得是东风,最适对愁饮。”

  于是在寅时前,巡夜的金吾卫便见到漠北国师与他的暗卫坐在屋顶之上,对着西面的高台和明月无声饮着酒。

  起初他们以为福南音想要逃跑,几个人手持长刀在围墙四处警戒着。只是等了很久他们才渐渐意识到,这位颇有闲情逸致的国师似乎当真只是在寅时秉烛夜游,在屋顶上赏月喝酒罢了。

  高台离质子府其实并不近,即便已经坐在质子府的最高处,福南音远远从下往上看去,却也只能看着那边被夜幕笼罩,以及……半个人影也没有。

  李裴不在高台上。

  福南音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只是此时被这冷风吹了许久,那从被窝里带出来的几份执念和幻想终于渐渐清醒了下来。他端起酒坛——那是整整半坛的烈酒,他却如同毫无知觉一般,生生灌了好几口下去。

  尧光在一旁看得心惊,正要劝,却被福南音抬手将他到嘴边的话拦下了。

  没有人往质子府传信,他在漠北的心腹如今只有尧光一人,在偌大的长安城中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旁人便以为外面的事情他猜不到。

  相反,他什么都知道。

  太子的行踪一旦被公之于众,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朝中大臣不会轻易放过他,圣人自然也会看紧了他。而那位临淄王……

  福南音长呼了口气,眼前便冒起一片白雾。

  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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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他此时便有些庆幸。

  李裴不该来质子府的,从一开始便不该出现。就像他刚认识那个人的时候,从他身上学到的第一样东西便是明哲保身,也从不轻易暴露自己的喜怒和弱点。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李裴变了的?

  ……

  从安化门的那座荒芜楼台走回东宫,以李裴的轻功只需要三刻种。今夜也不知怎的,他忽然便想再去那个高台上看一看。

  丑时一刻的时候,他便坐在那个一眼变能瞧见福南音屋门的方向,静静看着那个毫无光亮的地方。

  他来前没有喝酒,清醒得很,自然知道福南音不会在此刻醒来。

  他也……没有期待福南音会醒。

  丑时三刻的时候,李裴拢了拢披在身上的黑氅,望着越发黯淡的天色,无声地笑了笑。

  离开高台的时候他没有回头,正巧错过了质子府最中央那座屋中倏然亮起的烛光。

  ……

  福南音几乎一人喝尽了整整一坛酒。尧光在一旁暗自感叹了许久,见他眼中仍带着几分清明,不似旁人醉酒后那般两眼迷离的模样,想来是酒量极好的。

  在漠北的时候国师滴酒不沾,谁都以为他定然是不胜酒力才会如此,今日得见,叫人大跌眼镜。

  “主人,您怎么不醉呢?”

  福南音转过头看他,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是啊,怎么不醉呢……”

  两人在屋顶坐了有大半个钟头,自从金吾卫确定福南音并没有逃走的打算后,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夜深了,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难免有些困倦,守夜的几人打了几个呵欠,在各自的墙角握着刀眯起了眼……

  突然,一道破空之声在福南音耳畔响起。

  “主人小心!”

  好在尧光反应极快,迅速将福南音从原处一拉,躲开了那支流箭。

  望着身旁深深嵌入砖瓦的箭头,福南音那原本便没有多少的醉意终于彻底消退了下去。

  箭下插着一封信,正在寒风中发出微弱的“沙沙”声。福南音面上的惊魂未定只存在了须臾,他一双眼静静盯着那封单薄的信纸,似乎定在了原地。

  院中的金吾卫因为尧光刚才那声惊呼又再次警觉起来,几个人围在了屋檐下,为首的那个朝福南音问道:

  “国师,刚才可是出了什么事?”

  福南音没动,也没说话。

  尧光以为自家主人是吓傻了,正要说话,却被福南音不着痕迹地挡下了。

  “无事。喝多了没坐稳,尧光拉了我一把。”

  从下面金吾卫的角度,看不到那支流箭。那几人见院中四处没有动静,屋顶上的人亦毫发无伤,也不疑有他,劝了福南音几句早些歇息后,便再次散了下去。

  “主人刚才为何不说?”

  尧光将人带了下来,见他将那封信收入了袖中,那支箭反倒随意地丢在了屋顶,面上便露出了几分不解。

  屋中那颗夜明珠很亮,迎着光,福南音将那封信缓缓展开——汉文,尧光看不懂,那迷茫之色便越发明显了。

  方才在屋顶待得太久,福南音两只冻僵的手摸到暖炉之后,浑身忽然便流过了一丝困倦,那阵一直压抑得很好的酒劲也渐渐爬了上来。

  不觉已经过了寅时了。

  “中原朝廷里,倒是当真有人对我这质子府上了心。”

  这支箭是来自哪家府上,信又是出自何人之手,福南音此时或许并不能准确地说出来,可他脑中却不受控地划过一个名字出来。

  临淄王。

  “尧光,你想回漠北吗?”

  半晌,福南音终于开了口。

  尧光被问得一愣,猛然抬起头来,“主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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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办法离开了?”

  他就知道凭着主人的能力,绝不会甘心为人所俘虏,一直留在长安为质也必然是在韬光养晦。他一直在等着福南音对他说这句话,而在此处待了一个月后,他总算等到了。

  福南音将外袍解下,随意搭在了屏风之上。走到榻边时,他的余光再次不经意落在那张纸上。

  短短几个字,却足够搅起朝堂风浪了——

  ‘明夜丑时三刻,城门敞开,有人接应,国师可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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