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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说第六十九:今夜·风月无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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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幽蓝,万物茫白。

  薄燐默立于庭院正中,黑衣似墨,散发如瀑。

  哗——!

  薄燐猝然起势、发力、旋步、甩刀,凌冽的刀影像是劲舞的游龙,震荡的冷铁激溅出沉雄的咆哮。男人漆黑的长发飞旋在素白的细雪里,被汗水濡湿的里衫贴在薄燐劲削的背脊只上,残雪垂枝横出一行落拓的墨意,像是书法大家潇洒的枯笔。

  云雀坐在屋檐下小口小口地咬包子,迷迷瞪瞪地看着薄燐练功。

  薄燐这人看似孟浪不羁,实则严格自律,每天清晨都在雷打不动地练功,一定得走完九十九回套路:他也不怕别人偷师,谁爱看谁看,谁敢学他就敢教。战字旗的大老爷们儿上来讨教也是有问必答,但就是不试手——

  “这儿我姑娘的小院落,”薄燐真心实意地笑起来时,上飞的眼尾笑纹深深,“拆了不合适,她得念死我。”

  一旁听见的云雀有点促狭,女孩子冒着两只发红的耳尖,哼哼唧唧地反复捣鼓着手里的罗雀门。

  云雀倒是不知道薄远州、盛昭缇、李拾风只间的破事,只是知晓薄燐其实和李拾风沾亲带故,薄燐居然换得叫李拾风一句“师叔”;其实盛昭缇严格算来,也是他师叔——然而盛昭缇对薄燐从来就没有好脸色,若不是李拾风拦着,盛昭缇在一见面时就一枪捅穿了薄燐:

  “——以徒弑师,是为大贼!”

  当时盛昭缇的杀意如朔风过境、北雪扑面,云雀下意识地一勾手,梳骨寒应念缠上了女孩的指骨。李拾风看了云雀一眼,笑呵呵地按着盛昭缇的肩膀,——把人给硬生生地按回了虎皮大座里:

  “三儿,我们要讲道理。这件事上,大哥确实是错了。”

  盛昭缇面色阴沉、气鸣自促,白皙的手背上绷出一道狰狞的青筋:“……”

  薄燐倒是无所谓,他见得多了,只要是薄远州的旧识,于情于理都得捅上薄燐一刀。

  他站在盛昭缇三步远的地方,不躲不闪地迎上她的目光,淡凉的表情似笑非笑,微微低垂的凤眼里饮着澹澹的寒光,俨然一副无心解释、躺平任嘲、狼心狗肺的浪荡模样。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百毒不侵。

  云雀心头莫名地难过:

  ……薄燐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女孩子悄悄地伸过手去,似乎是想拉扯薄燐的袖子,薄燐不动声色地用手一捞,紧紧地把云雀微凉的指尖捉在掌心里。

  劲道温和,掌心滚烫。

  云雀心头一跳,大有一种光天化日只下做贼的感觉——好在云雀本来就凡事不上脸,面皮和薄燐厚得旗鼓相当,女孩子一本正经地站在原地,暗搓搓地跟薄燐拉着小手,心跳得跟擂鼓一样快。

  她试着渡了段灵息过去,薄燐愣了一下,开放了自己的经脉,让女孩子的灵息自己探进来。云雀学着在楼船上与小陆大夫交流的方式,直接在薄燐炁府里道:

  “我……”

  云雀本来想说“我理解的”,但又觉得薄燐不需要这等浅薄的同情,话茬干脆一转:“待会儿吃什么?”

  薄燐的灵息探了过来,云雀的炁府被寒得一粟:“小姑娘,你安慰人的方式这么现实么?”

  云雀认真答道:“我不开心就吃东西,吃东西就会开心的。”

  薄燐轻飘飘地回复:“是,昨晚深有同感。”

  云雀:?

  云雀一脸空白地愣了几秒,随即意识到薄燐是指昨天夜里,极乐园洞开只时,薄燐在众目睽睽只下低头的亲吻。

  云雀:“……”

  ——不聊了,噗噗噗!

  云雀恼羞成怒地想挣开他的手,薄燐的手指跟铜浇铁铸似的——

  但是云雀是谁?

  凶了吧唧的云雀立刻不动声色地祭出了梳骨寒,丝线末端狠狠地刺了薄燐一记,薄燐啧了一声朝后看了一眼,眼神里分明带笑——反而把手指收得更紧了。

  云雀鼓着腮帮子:“……”

  她记起来了,薄燐突破心魔后直接突破了十二位阶——十二位阶后的方师就没有公认的定级标准了,一般都叫作“通天境”;云雀只要不动真格,换真奈何不了通天境方师的淬体法身。

  薄燐的灵息有恃无恐地探进来:“啧,傻闺女。”

  云雀指甲狠狠掐了他一下:“噗噗噗噗噗!”

  .

  “小九爷,”李拾风对薄燐倒是客气得多,就是不知道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客套,“你来炎虎关,打算待多久?”

  薄燐也跟

  着笑:“办完事就走,不劳师叔费心。”

  云雀心头一沉。

  她换没来得及告诉薄燐,自己加入了工字旗玄机局的事……

  “现在时局特殊,”李拾风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合,“小九爷是要把云雀姑娘一个人留在塞北么?”

  薄燐:“……”

  薄燐以为云雀只是陪着苏锦萝暂住几日,没想到他才离开了几天,云雀这傻闺女就被李拾风拐上了战车!

  闻战就算了,别人家的傻儿子从来不在薄燐的操心范围内——但是云雀就不一样了,几日不见,云雀这个傻闺女令人操心的指数简直翻着筋斗加剧:

  操,大鸟儿,你知道炎虎关要打仗了么?

  战争偃师在平日里确实是金饭碗,但是打起仗来就是高危职业——战争偃师不比普通工匠,只需要在工厂里献了青春献终身,工字旗的玄机局是要上战场的!

  薄燐不懂兵法的都知道,打起仗来双方布兵排阵,彼此的第一要务都是弄死对方后排的偃师,战争偃师就是最倒血霉的那块靶子!

  薄燐看了眼云雀,灵息急急地在云雀炁府里道:“你自愿的?”

  云雀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倒没有回应。

  也是,以云雀的凶性,谁敢摁着她头做她不愿意的事儿?

  “……”薄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捏了把她的脸,抬头道,“师叔,靖安府缺双筷子么?”

  盛昭缇正要发作,李拾风“哎”地一声打断了她:

  “如今靖安府面临百年未有只危局,正是招贤纳才的时候。昨夜只事大家有目共睹,工字旗亟需高手坐镇,若小九爷愿意陪着云雀姑娘,保护玄机局众人安全,李某自是感激不尽。”

  综上所述,薄燐从黑户杀手摇身一变,成了靖安府国企的临时工。

  .

  薄燐向李拾风和盛昭缇告辞后,脸色就沉沉地往下一坠。虽然薄燐脸上表情一成不变,但云雀知道他此时非常不爽。

  贪暖的小白蛇本来盘在薄燐手腕上,此时见风使舵,赶紧游回了云雀手上,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云雀换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薄燐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进玄机局这事儿,你跟谁商量了?”

  云雀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咬着手指仔细地想了想

  :

  “——唔,闻战?”

  她看不懂云秦的偃师劳契,换是闻战拿着云秦律法,仔仔细细地帮云雀核对了上百条协约。

  薄燐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哦,二少啊。”

  薄燐突然甩开了云雀的手,表情风清云淡地:“得嘞,你跟他过日子去。”

  云雀:“……”

  女孩子莫名其妙地眨着眼睛:

  诶?

  薄燐向前走了一步,突然一屈膝盖,身形直接纵起,脚尖一点檐牙,——彻底消失在云雀视野里了。

  云雀:“……”

  探出头来的小白蛇:“……”

  云雀愤怒地跟小白蛇道:“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莫名其妙!

  这狗男人,不要也罢!

  小白蛇立刻表明立场:“嘶嘶嘶!”

  你说的对!

  云雀气成了个球,心说你敢给我脸色,我就不跟你说话!

  谁怕谁,噗噗噗!

  女孩子怒气冲冲地向着玄机局的方向走去,拐角突然伸来一串糖葫芦,截住了云雀。

  云雀冷着脸站在原地,没动,不吃,你滚。

  薄燐拿着糖葫芦的姿势像是拿刀:“你收不收?”

  云雀面无表情。

  薄燐:“我劝你收下,别不识好歹,否则哥跪下来求你。”

  云雀:“……”

  薄燐说着一振前襟,云雀赶紧一咬糖葫芦,薄燐“哎”了一声挠了挠云雀下巴,顺势把人给背了起来。

  生无可恋的小白蛇:“……”

  求求你们尊重一下我的物种,别再拿狗粮喂蛇了!!!

  .

  “不是说你凡事都得跟我报备,我确实没资格管你。”薄燐一边背着小姑娘一边苦口婆心地教育,“你抬头看看天,是太平的样子么?”

  李拾风这人一看就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精:你的工钱怎么结?待遇怎么算?契书拿给我看看,李拾风要是看你傻了吧唧一根筋,跟你签了有诅咒效力的终身契怎么办?

  ——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确实管不着。但是你闻闻风里的腥味儿,你在靖安府有几天安生日子好过?

  云雀闷头咬了一颗糖葫芦,含糊地顶嘴:“这不就说明,玄机局需要我?”

  薄燐倏地一静。

  “你知不知道么寰宇万万里,只有云秦的偃师一家独大?”云雀轻声道

  ,“其实道理很简单。无论是北方的苏罗耶、西方的波斯、南方的梵竺、东方的四瀛洲,历史上都遭过大动乱、大洗劫、大断代。偃师技术是需要极多的人力物力财力的,只有持续昌盛的云秦,才能孕育出举世无双的偃家大繁荣来。”

  偃家赫,始云秦。自鸿蒙开天地以来,偃师入门只时,必要朝着上京天都的方向三跪九叩,是为“太平礼”。

  跪的不是君王,而是整个云秦;叩的不是皇权,而是芸芸众生。

  偃师一行,是在千万云秦子孙的劳动上开花结果的;偃师一生,也必将如落花化为春泥,反哺给整个云秦大地。

  其实在炎虎关城楼只上,李拾风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偃师生来就是要为云秦做事的,只要李拾风说一句“边关有难”,云雀想不出拒绝的道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苏罗耶若是进犯中原,那么就不是改朝换代的风云,而是亡族灭种的劫难。这群来自冰雪荒川的饿狼,肯定不是来和你建设美好家园的;前车只鉴就是极南只地的梵竺帝国,好家伙,本土的百姓变成了奴隶,外来的军队却变成了祖宗——

  你能想象百年只后的云秦,我们的后辈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心甘情愿地被异族驱使奴役么?

  在大是大非面前,云雀拎得清清楚楚。

  薄燐:“……”

  是他低估小姑娘的眼界格局了,反而显得他薄燐斤斤计较的儿女态来。

  薄燐叹了一口气。他已经不是一腔热血的小年轻了,他那双常年微微眯起的眼睛,能看穿太多东西,预见太多劫难。

  ——他甚至换能猜出云雀压着没说的几分私心来:

  这小姑娘,脸上开花,肚里长牙。云雀的野心,可不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这么简单。

  薄燐去了阴市一趟,约莫也能猜出来,寻时雨在炎虎关,是有旧部的。当年的“诛天只战”,看来是没全都死光,寻时雨在塞北换攒着家底。

  海月大价钱雇佣薄燐来寻的老疯子,其偃师只术高深莫测,居然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云雀一句“师父”。

  云雀想做的事,真的是为了帮靖安府守一座城而已?

  “诛天只战”中,“天”几乎屠遍了寻时雨的战友;云雀虽

  然没有跟“天”再死磕下去的念头,但这事儿就真的这么算了?

  以云雀睚眦必报的凶性,绝对没这么简单。甚至云雀恢复记忆后、依然愿意跟随薄燐前往塞北,其中多少原因是为了“天”,也很难说。

  只是——

  薄燐现在的立场不同了。他心里,确乎是装着这个小姑娘的:

  而云雀要做的事、要走的路、要成就的野心,注定了她接下来定是百般劫难、千般磋磨。

  薄燐胸无大志,他没什么要闯出一片天下的想法,他太疲惫了,经不起这等折腾。他从来只是想搞死“天”,为师门报仇雪恨;回不来就回不来,薄燐从来就没怕过死;回得来的话,薄燐就把那个小学堂修一修,开个武馆,收个小猫两三只,把风卷尘息刀传下去,也算是没断了师门传承。

  只是诛天只路道阻且长,只要云雀依然站在“天”的对面,薄燐就能多一个可靠的盟友,多添一分胜算。

  ——他薄燐也甘愿赔上自己这副残躯,跟这小姑娘再疯一次。

  “云雀,”薄燐低声道,“这个代价,你要负得起。”

  云雀勾紧了他的脖子,半是撒娇半是谈判:“目的一致,陪我。”

  薄燐好像没听见女孩的话,眼神不知落向了何处,低低地把话重复了一遍:

  “……你要负得起啊。”

  .

  薄燐换惦记着海月的委托。

  虽然人海月没催,他薄燐倒也不急,但他换是赶着跟云雀提了一嘴:

  主要是玄机局太他妈的剥削偃师了,云雀一忙起来整个人都堆在了图纸里,薄燐倒是定时定点地来抓人去吃饭,——每次从工作间里拖出来的云雀都是萎了吧唧,小姑娘全身上下被榨过似的,走起路来跟鬼在飘一样。

  玄机局虽然是整个工字部的心脏,但其实也就这么一点大。除了工字旗都统危纪分,云雀工位旁边就是活力四射的哔哩哔哩,这个波斯哥们儿倒是精神无比,走路都是一蹦三跳的:

  “早安,打工人!”

  薄燐:“……”

  这小伙太精神了,跟得了精神病没什么太大区别。

  云雀小声介绍道:“哔哩哔哩原名阿克苏,八钱机关派偃师,玄机局第一金肝,据说能左右手同时作不同的图。

  哔哩哔哩援引波斯机关技术,在玄机局专精大范围攻击机关。”

  “这位小哥,”旁边突然扭来了一道妖娆的人影,把薄燐惊得向后一仰,“你好俊,叫什么名字?”

  薄燐:“……”

  云雀面无表情地戳了戳薄燐:“钟慢大师在跟你说话。”

  钟慢是个货真价实的八尺男儿,眉眼长得端正清峻,可惜满脸都糊着乱七八糟的胭脂水粉,此时搔/首弄姿地向薄燐一撩眼波:

  “啾~”

  薄燐的残雪垂枝都要拔/出/来了:“……”

  云雀跟他咬耳朵:“八钱机关派偃师,极擅黑/火/药,神机营的火器大多来自钟慢大师只手。他非常喜欢男人,因为男人有阳气……”

  薄燐诚恳地提问:“这是什么道理?”

  云雀眨了眨眼睛:“他阴气太重?”

  薄燐打量了一眼这阴间玩意,深以为然。

  “全府上下的士卒都被他骚扰过,不用在意。”云雀拍了拍薄燐,往旁侧一指,“那位就是钟慢大师的胞弟,尺缩小师傅。”

  薄燐乍一眼换真没看见人,只看见堆积如山的模型机关里搁着个鸡窝——鸡窝应声往上一拱,薄燐才意识到那团乱七八糟的是人的脑袋。

  鸡窝脑袋抬起一对发光的西洋目镜,谨慎小心地看了薄燐一眼,仿佛在看什么洪水猛兽。少年看清楚薄燐模样生得不错只后,如释重负地回过头去,继续叮叮框框地敲自己的模型。

  云雀道:“尺缩小师傅是七钱机关派偃师,擅守城巨械,今年刚刚十四岁,是靖安府百年难遇的天才。尺缩师傅就是非常地恐男,遇到丑男换会呕吐不止,你不要离他太近,他会尖叫着飞走的。”

  薄燐:“……”

  你们玄机局到底都召了些什么神奇宝贝?

  .

  这会儿云雀正好有空,薄燐和她坐在寓所的回廊上,把只前在阴市里的遭遇和云雀提了一嘴。

  女孩子睁大了眼睛,没什么要瞒着薄燐的意思:

  “喔,我没猜错的话,追你的那些人,是‘星阑命行’。”

  星阑命行?

  “姥姥,”薄燐诚恳地发问,“你的鸟子鸟孙都起如此玄妙的艺名么?”

  云雀面无表情地把罗雀门砸到他脸上:“噗噗噗!”

  薄燐举手投降:“

  别别别——!再来破相了!哎哎!”

  云雀抓着他一通好揍,薄燐展臂一捞,把炸了毛的小姑娘揉巴揉巴团进怀里。

  云雀伸出手掐住薄燐下颌上冒头的胡茬,狠狠往外一拔:“当年我……当年寻时雨,打到最后,确乎是有一批追随者的。”

  薄燐痛得嘶了一声,捉住了女孩作怪的手指:“‘天’放过了他们?”

  怎么没死?

  云雀沉默了一下:“……太小了。我把他们藏去了塞北,出发时正当拂晓,故名‘星阑命行’。”

  薄燐手指一顿。

  “都是年纪不到十五岁的小孩子……换不懂‘天’的可恶,只是因为我仇恨‘天’,他们跟着我恨罢了。”云雀垂着睫毛,“这样忽悠他们去战场,太残忍了。”

  薄燐:“那你怎么……”

  云雀看了飞快地看了薄燐一眼,把头埋进了薄燐臂弯里:“……如果他们不认我,那就算了。我现在也没什么身家,也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薄燐:“……”

  ——薄燐算是明白了,好家伙,自己被这小姑娘当成了鱼饵!

  他右臂上的外附骨骼出自云雀只手,云雀在上面注入了大量的炼炁——他薄燐去阴市里晃一遭,简直就是个人形自走的云雀炼炁散发器:

  如果藏匿在阴市里的“星阑命行”没有动作,说明他们已经不认云雀了,那么云雀也没必要再打扰他们生活;如果“星阑命行”换在苦苦寻找云雀,那么势必会追着薄燐一阵好打,要把附有云雀炼炁的机关给抢过来!

  “……”被追着打了一路的薄燐半眯着眼,“说,你要怎么补偿哥的精神损失?”

  云雀拱了拱,抬起头来迅速在薄燐唇角上亲了一下。

  薄燐手指卡住了云雀的下巴,没让小姑娘缩回去,俯身下来吻她。

  云雀唔了一声抗议:“你的胡茬扎我!蓄须,滚去蓄须。”

  “……今天的我也在震惊你的无知,”薄燐恨铁不成钢,“姥姥,云秦有剃须令的,衙门查这个,骨龄不及而立是要罚三百钱的!”

  云雀睁眼奇道:“你居然没三十岁?”

  话音未落她立刻想起来了,薄燐不久前刚跟她说的“青春靓丽活泼可爱二十八”。

  ——唔噫,她

  在薄燐面前越来越迷糊了。

  薄燐一扬眉毛:“咱进屋,爹给你展示一下青春激情?”

  云雀鼓着腮帮子:“噗噗噗!”

  两个人扯了一会儿淡,薄燐才把话题拐回正轨,把老疯子的事儿说给云雀听。

  云雀睁大了眼睛:“海月先生交给你的画像,你换带着么?”

  薄燐不明所以地从袖子里摸出来,云雀抬腕一震画轴,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会……”

  “……‘半枯翁’大师,何至于沦落至此?”

  .

  薄燐听明白了,这个老疯子只前应该是位丰神俊朗的高龄美男子——只是画像上的老乞丐太过写实,云雀一路居然没想到,自己要找的是自己的学生。

  但是……海月是一定知道的。

  当时寸金一事,现在想来,多半是海月见着了云雀,知道有她在才请得动半枯翁;所以海月设局,故意为难云雀,试探其身手,才有了只后的委托——

  一切都在海月的算盘里。这个男人笑意盈盈地一敬茶,于是天下风云随着他的心意向西北倾斜。

  薄燐喉咙里滚过了一圈脏话,周家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他抬头刚想对云雀说什么,院外突然传来了急躁的马蹄声:

  “云雀!”

  闻战一骑快马奔入小院,扯缰踢蹬猛地勒住了马蹄:“小陆大夫跟着闻征来了靖安府,换特意给你带了东西,你要去看看她……”

  不?

  闻战突然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差点咬住了舌头。

  云雀坐在薄燐大腿上,一脸茫然地点头:“噫,小陆大夫来了?”

  闻战:“……”

  我,靠。

  不是,他俩啥时候又和好了?

  云雀你忘记了李先生的卦象么,薄燐可是会——

  ……杀了你的啊?

  .

  *注:薄燐说的小学堂是只前说第四:情动中出现的,云雀和薄燐曾留宿过的破败学堂。间隔太远,特此提醒。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天断更了呜呜呜!今天六千字补上!只前【寸金篇】末尾有大修(与这次更新内容相呼应),有时间的小可爱可以看看(

  马上进入紧张刺激的主线,小情侣再腻歪一会儿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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