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_穿成病美人师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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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闻秋时来得早,身着红襟白衣,挽起乌发,坐在提早安排的位置,离道台极近,周围座椅稀疏没几个人。

  衬得他独霸一方,显眼极了。

  天篆作为压轴之物,他需等些时候才能拿到手,待其余符师陆陆续续赶到,闻秋时听到冷哼,回头望,背后座椅“哐当”一声,南岭子弟楚天麟坐在上面。

  楚天麟察觉视线,不客气地回瞪了一眼。

  事实上除了瞪人,他也不知该作何表情,担心被嘲讽,率先冷哼道:“别得意,我们家主来了!”

  闻秋时:“?”

  觉得他会被吓到吗?

  楚柏月没见着,倒是楚柏阳面带踌躇来了,他没与昨日离开的灵宗弟子一起,晚些时候回宗。

  各宗各派招收弟子一事早已完成,若非符道大比,不会在揽月城逗留如此之久。

  天宗、北域、南岭等都准备今日启程。

  楚柏阳走近问了声好,递给闻秋时一盘剥好了皮的葡萄,闲谈两句,状似随口一问:“闻长老要回天宗吗?”

  闻秋时右手受伤,馋葡萄也吃不了。

  他看着琉璃盏里的果肉,眸光微亮,边往嘴里放边道:“不回。”

  原主师父盛灵泽欲见他,可即便并非本愿,闻秋时也算夺了人家徒弟的舍,再去见人家师父,面对长辈,他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自在。

  如今天篆拿到手,他打算照原计划周游四方,把这个世界摸透了再说。

  “不回?那你要去哪?”楚柏阳惊讶,追问道。

  闻秋时斜瞄了眼他:“不知,掷完骰子就知道了。”

  楚柏阳:“......”

  楚柏阳得到答复便想走了,但为了不表现得那么明显,在椅子如坐针毡,静待了片刻才起身告辞。

  座椅空了。

  不一会儿坐一人,椅背后站了个。

  北域子弟,柯柳白生。

  “我可以吃一个吗?”白生斜探脑袋,眼巴巴看着晶莹剔透的葡萄。

  他穿着绣有金线的衣袍,个子很高,不了多久就到了及冠年纪,因为天然呆,一举一动充满孩子气。

  白生扬起白白俊俊的脸颊,抿抿唇,问完直接朝琉璃盏伸去手。

  啪!

  半路被柯柳打了。

  “白生,你这样很不礼貌。”

  白生委屈地收回手,对着被打的地方吹了吹,“我问过了。”

  柯柳教训道:“要等别人说‘可以’,才能吃。”

  白生扭头,期待地看着闻秋时。

  “请。”闻秋时端起琉璃盏。

  白生继续看着他,闻秋时眉梢一挑,往递去,“你吃吧。”

  白生一动不动,眼中流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嘴里咽了咽口水,但忍着没探出手。

  闻秋时反应来,道:“可以。”

  白生立即高兴地端走了琉璃盏,一口气将余十个葡萄全部吃掉。

  闻秋时表情僵住,心在滴血。

  好歹、好歹给他留一个!

  “闻长老打算回天宗吗?”柯柳出声。

  似曾相识的问话响起,闻秋时收回琉璃盏间的视线,“暂时不。”

  柯柳邀请道:“既然如此,不如来圣宫吧。”

  白生闻言拍手欢迎:“圣宫可好了,种了好多好吃的葡萄。”

  闻秋时拒绝的在嘴边转了个弯,有点心动,“真的吗?有多少?有多好吃?”

  “天下最好吃,不,”白生摊手道,“十年前就没了,域主令人铲得干干净净,连根都不剩。”

  闻秋时:“......”郁沉炎!

  柯柳白生很快上台拿奖,接着便到他了,闻秋时盯着台上散着赤芒的天篆,心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涌起物是人非之感。

  他低下头,转移注意力似的,轻拨手腕系着的小铃铛。

  这时,一股灵力波动从远处天空传来,“轰”地掠揽月城上方,更远的地方散去余威。

  闻秋时抬头,四周响起议论声。

  “两道灵力掺杂其中,是有人在斗法!”

  “灵力碰撞的余威竟然这般强横,都蔓延到揽月城了,世间能做到这地步的人,屈指可数吧!”

  “到底是谁?!”

  灵力产生的源头,位于北域边缘地带。

  连绵不断的山脉一望无际,清晨白雾环绕,灵宗一群人御剑飞行了一夜,找了个平坦地方落下,休息片刻再赶路。

  山林里,皆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地面铺着嶙峋怪石,震耳欲聋的灵兽嘶吼不时响起,叫得人惴惴不安。

  几个灵宗弟子凑在一起,脸上充满警惕。

  “这里灵兽如此之多,不会是哪个大妖兽的地盘吧?”

  “怕什么,宗主在此,哪个妖兽敢造次!”

  “我这有地图......糟了,此处是大妖兽毕方的老巢!快禀报宗主!”

  众弟子背后一凉,手持地图的那人扭头朝孟余之走去,须臾,略一迟疑,脚步收了回来。

  宗主从昨日南独伊落败便一直黑着脸,至今仍没消减,这种时候谁去打扰谁倒霉,必遭雷霆之怒。

  “罢了,无妨,毕方虽令人不安,但诸如此类大妖,只要不主动招惹,对方也不屑与我等修士不去。”

  “是也是也。”

  孟余之独立一旁,脸色阴沉。

  休息了约一炷香的时间,灵宗弟子们起身,孟余之手负身后立在前方,打算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大树上枝叶颤动,一道身影拦住众人。

  从树上跃的男子着了件玄色锦衣,身姿修长挺拔,腰封纹绣奇异,似一滴滴溅开的狰狞血花,脸上戴着暗红咒纹流动的黑色面具,右手持银白剑器。

  剑器有些古怪,通体雪白剔透,不知何种材料打造成,望之不俗。

  但这柄剑,未开刃。

  孟余之脸色一变,心道此人何时来的,竟然完全没发现,他心微沉,转眼看到未开刃的银雪剑,愣了一瞬。

  一秒,孟余之瞳孔骤缩,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不可思议地看持剑之人。

  灵宗这些年轻弟子认不得此剑,孟余之却认得。

  魔剑饮血。

  当年魔君夙夜的佩剑,最初唤之银雪,不开刃是不愿造杀孽,后唤之饮血。

  依旧不曾开刃,剑却亡魂无数。

  若非确信夙夜葬身圣剑之,尸骨无存,孟余之险些以为来者是死复生的魔君。

  不是魔君,也不是当今的森罗殿主夙默野。

  还能是谁?

  孟余之死死盯着面前之人,忽而想起一个传闻。

  陨星谷除魔大战的一段时间,森罗殿流传有一个少殿主,是个四岁的小孩,名叫夙泽,传得有鼻子有眼,但从未有人见,除魔大战后,森罗殿被翻了个底朝天,未曾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拷问森罗殿门人,亦无半个人知晓,众人只好当其是谣言。

  但今日,孟余之认出消失多年的饮血剑。

  那只握住剑柄的手,指节修长,瞧着是个年轻男子,他不得不有所联想。

  孟余之抬手制止欲上的弟子,脸色晦暗不明。

  “阁是谁,为何拦人去路。”

  面具男子一言不发地挽了个剑花,顺顺手,旋即剑尖对准孟余之。

  寒光乍现。

  林间百兽逃窜,爆发的浩瀚灵力波及到远处。

  小半时辰后。

  长剑沾血。

  须臾间,鲜血消失不见,宛如被剑身吸收吞饮了般。

  顾末泽收剑,在小溪边洗了洗手,闭目感应魂铃气息仍在揽月城。

  此处离揽月甚远,要花些时间。

  一夜不见人,顾末泽有些不安,迫不及待回去,思量之际,灼热到近乎将人融化的温度从上空传来。

  他仰起头。

  一只浑身裹着烈焰的独腿神鸟,展翅穿梭云间。

  顾末泽眼角微敛,心道正好缺个坐骑。

  坤房。

  从得道台回来的天宗弟子,开始收拾各自东西,准备回宗。

  张简简将整理好的行李往储物袋一扔,感叹了声“满载归”,打开门,看到牧清元手持玉简回来,“宗主何时到?再不来,我们都要走了!”

  牧清元道:“快了。”

  他收了玉简,看隔壁紧闭的房门,“七师叔还没整理好吗?”

  “没呢,还没出来,”张简简挠了挠后脑勺,“说长老有要收拾的东西吗?就多个支天篆笔吧,怎么要这么久,”

  牧清元脸色一变,推门而入。

  室内轩窗大敞,空无一人,桌案最显眼的地方压了一封辞别信。

  牧清元拿起信,与张简简面面相觑,刻两人夺门而出,招呼院子里的天宗弟子一起。

  “闻长老跑了,快追!!”

  离城有西南北个大门,以及东小门,今日各仙门弟子相继离开,为避免狭路相逢,相看两厌,都不约而同避开了彼此。

  南岭弟子南门走,北域弟子北门出,西门交由天宗弟子。

  大门热热闹闹,本就偏僻的东小门显得越发冷清了。

  闻秋时拿着串糖葫芦出现在东门,身着素衣,一部分乌发用红锻挽起,发间横插着支笔,苍白脸色瞧着病态羸弱,一双眨动的秋眸又透出掩不住的鲜活灵气,引得不少人投去视线。

  出了城门,闻秋时微抬下颌,仰天深吸了口气,嗅到了自由无拘的气息。

  “就此别过,有缘再见。”闻秋时有模有样对着城内抱拳告别,脸上流露出不舍与伤感。

  一转身,他眉开眼笑地咬了口糖葫芦,抬眸准备大步行。

  忽而,他脚顿住。

  楚柏月手负身后,静立在前方,堵住了他进的宽阔大道。

  闻秋时脸上笑意僵住,当没看到,低头打算绕,楚柏月身影一闪,出现在他面前,“掷完骰子了吗?”

  闻秋时无奈抬头,道:“掷了。”

  楚柏月浅眸微垂:“鬼楼不是个好去处。”

  闻秋时:“?!”

  掷骰子是戏言,他早打定注意去鬼楼瞧瞧,若能走到尽头,就可看到传说中的穷狱门。

  那里是他作为闻郁身陨之地,亦是他,最初出现的地方。

  天篆到手的那刻,闻秋时苏醒了些曾经模糊记忆。

  记忆里,一扇勾勒着繁复诡异符纹的青铜大门前,他抱着本书,茫然地四处张望之际,当时的北域主,郁苍梧来了,发现了他。

  “是不是好去处,总要去了才知道。”

  闻秋时诧异的神色散去,咬了口糖葫芦,含糊道:“我不会去南岭的,你不必相劝。”

  楚柏月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上次他留一封信给闻秋时,确实不打算干涉对方自由,但回南岭后提心吊胆,总时常想起闻郁身殒的那晚,心神不宁,思来想去,终究不能任由闻秋时在外面晃荡了,得将人放在身边才安心。

  “我知你不想去,但你修为尚浅,在外难免遇到危险,”

  楚柏月语气温和,却不带一丝妥协,“此番我来揽月,就是为了带你回南岭。”

  闻秋时吞了颗裹糖山楂,不紧不慢道:“我说了,不去。”

  楚柏月对他反应早有预料,神色不变,欲继续开口,闻秋时身后传来冷嗤,“楚家主听不明白吗?不去,南岭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劝人前往有何意义。”

  守门侍卫看到华冠男子,匆忙行礼。

  “拜见域主!”

  郁沉炎踱步走来,视线落在素衣身影上,“天下之大你去哪都是去,唯独圣宫,可以用‘回’字。”

  不知是吃的山楂噎住了,还是有个‘回’字堵在心口。

  闻秋时胸口闷得慌:“于我言都一样,我不去南岭,也不会去圣宫。”

  “不回圣宫,那你想去何处?”郁沉炎脸色微沉,目光在他苍白脸色晃了晃,拂袖负在身后。

  “半点修为都没有,出了城门别人一根手指头都能摁死你,还想撒腿到处跑呢。”

  闻秋时听到冷嘲,斜眸看他,“要你管!”

  郁沉炎一噎。

  已经很多年没人敢与他顶嘴了,冷不丁遭到回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难得磕绊了:“本、本来就是我管,不然谁管!”

  闻秋时气笑了,挥挥手,“好了好了,莫要挡路。”

  郁沉炎从他表情里品出一点嫌弃,脸一阵青一阵红,索性懒得彬彬有礼,直接抓住闻秋时的手腕,打算强行带人回圣宫。

  楚柏月快他一秒,拉住闻秋时。

  一阵凉风划,卷起地面几片落叶,两人各拽住闻秋时一只手,抬眸用不甚和善的目光示意对方松开。

  东门前的气氛,刹时有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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