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_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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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福南音很久都没有失算过了,国师府上的小厮望着自家主人这副惊愕的模样,心中忽然就没了底。以往不论是应对朝堂之事还是大王的发难,福南音都仿佛早有盘算,轻松应对自如,可如今……

  看来府上真是要出大事了!

  “李裴的人马可是驻在北门?”

  “是……”

  还有一事小厮本没放在心上,如今看国师这副反应,竟忽然感到一丝蹊跷来:

  “大王的人一早便将王城四个大门围了起来,似乎是……早就得了消息。”

  若是方才福南音面上仅仅是对李裴此举的不解,那么如今他忽然冷下来的眼神便是看明白了漠北王与那中原太子联起手来,将他算计了个彻底。

  多古怪的阴谋,显而易见的布局者,却叫人看不透这阴谋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李裴图漠北什么?届时破国擒王,这里的一切难道不都属于中原吗?

  “我曾经庆幸漠北王头脑平平,”

  福南音在长长的沉默后只说了半句话,那带着愠怒和轻蔑的笑声叫这间屋子中侍候的人心头多了几分不安——国师从不曾妄议国君。他们不敢听,皆跪了下去,只是这窸窸窣窣的声音却让上首的人忽然冷静了下来。

  “如今却希望他能聪明点。”

  他与皇室无仇,也曾安心在国师一位上做漠北王的傀儡刀俎,至于左相和那些铡刀下的将军们不过是私仇。可如今国难当前,漠北王和李裴竟如此折辱于他,真当他被送走后漠北便安稳无虞了吗?

  “宫里来人了!就在外面侯着。”

  府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听声音是漠北王身边的亲信与府兵起了冲突。那小厮朝外探了探,得知大王已经派人强押福南音出城,语气中满带着忧虑道:

  “国师,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福南音摩挲着袖中那柄故人赠的短刀,抬首朝着漠北王廷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笑了。

  ……

  “王大人,您说那福南音真愿意坐这个?”

  中原军中的武将们即便上阵杀敌用的也是光明磊落的手段,这座竖在敌国城外鸟笼形状的囚车侮辱的不仅是城内的人,也是这些一向正直的将士们。

  况且……福南音向来是个狠角色,他如何忍得?

  王陆跟了太子八年,对其了解如斯尚因为太子下答应了漠北王的议和而费解,如今更是看不懂一向杀伐决断的太子怎么就想出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来。

  他那双紧盯着王城大门的眼睛里原本透着几分不满,可是见到那从城中走出来的人时,却仿佛明白了什么,心一松,语气也变得四平八稳起来:

  “殿下安排,用不着何将军瞎操心。”

  何俾无故被怼,心中正莫名其妙着,就见城门大开,一位身着暗紫色朝服,披着黑色大氅,头戴金玉莲花冠的男子从中缓缓走了出来。

  虽然未走近看不清模样,众人却都感觉到了他身上的贵气——怕是个养尊处优,又极其讲究的人,不是他们这等混迹军营中的大老粗能比得上的。

  何俾眼盯着他头上的金冠,半发问半感叹道:“这便是漠北那位大名鼎鼎的国师吧?我如今有些理解殿下为什么……”

  见证过一些旧事的王陆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个屁!”

  说罢,也不理身后的何俾,带着几个人便向前去迎福南音。只是走得慢了些,转眼后者已经踏雪走到那座金笼跟前了。王陆再抬眼,王城大门依然“放心”大敞着,仿佛知道李裴得了国师便不会攻城进犯;而城门后面竟聚集了不少的漠北百姓,不出声,也不上前,只是静静地朝他们的方向看着。

  “国师,太子吩咐在下来接您。”

  王陆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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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好奇的目光,还算善意地朝着福南音拱了拱手。他是李裴手下的得力谋臣,对着一个降国的俘虏本不必如此,李裴这态度所有人又都看在眼中,可此时王陆面对福南音时,心中还是生出了些不确定来。

  心中同样不平静的还有福南音。

  他在出城之前便料想过李裴会给他安排怎样一个囚车,但当这座三十二根金柱造的鸟笼出现在眼前时,福南音一向平和的情绪却险些失控。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鸟笼上,并没有在意耳边传来的人声,甚至不曾看王陆;心中掠过万千思路,周身的气息陡然冷了下来。

  王陆看得出来福南音气极,但他是太子的人,自然听太子吩咐,替太子着想。于是他侧身指向囚车,又提大了几分音量对着福南音道:

  “国师既然都看见了,也知道太子的意思,那就请吧。”

  仿佛此时才注意到王陆这个人,福南音如刀锋利的眼神划过他,可真当看清王陆这张面孔时,却当即愣住了。

  “怎么是你?”

  他对王陆并不算陌生。曾经在长安的时候,王陆是裴天人身边的书童,亦仆亦友,他与这二人相处了近两年,却是今日才知,他竟也在军中任职。

  王陆对这句发问并不意外,徐徐道:“在下是太子的谋臣,中原军的长使。”

  福南音眼中忽然露出几分迷茫来。他先是因为想到裴天人而乱了思路,然后又因为王陆的话而生出来一种古怪之感。

  “你是太子的人,那他……”

  “他”,福南音没有将那个名字轻易说出来,两人却心照不宣。可他这般聪明的人早在将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便想到了。如果王陆是太子的人,那么裴天人自然也是,还有可能也在军中。

  更或者……

  原本对李裴和漠北王的愤怒忽然之间不知被什么浇灭,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久违的无措——自从离开长安重拾权柄后便再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他的心被钝钝地磨出几分酸涩来,有懊恼,还有害怕。

  “他也来了?”

  嘴边的话换了一种方式问出来,福南音心中那个荒谬的预感越发强烈。李裴,裴天人,连字都一样,他竟此时才想到。

  王陆诚实回答:“自然。”

  他不但来了,还一手计划了今日的重逢。这些王陆没有说出来,只是知道他们已经在此耽搁太久了,太子殿下素来不是有耐心的人,在福南音的事上不知究竟何态度,恐怕待会又要发怒。

  说起来太子的脾气会变成这样,也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王陆一抬眼,表情便肃了下来,再不等福南音反应便以公事公办的语气道:

  “国师,赶紧的吧。”

  福南音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不是不会忍辱负重,相反,这是他从坐上国师之位后惯用的伎俩——卧薪尝胆,睚眦必报;他甚至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应对和报复李裴漠北王等人的方法,国师府的暗卫也悄悄埋伏在了周围,等他到长安后还有更重要的事着手。

  可一切的前提是,裴天人不能是李裴。

  裴天人应该在长安等他,而不是拿这样一座金笼来戏弄他。

  这个猜想太让他心疲神劳,近来福南音总觉得困倦,如今又仿佛一下被抽干了力气。他踉跄了一下,却拒绝了王陆的搀扶,一步一步地走上囚车的阶梯,三九天里手扶着好似灼烫的金栏杆,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缓缓坐了进去。

  城门里的王城百姓在这一刻才终于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呼声,有惋惜,有愤怒,但他们不敢高呼,只是安静地用目光护送国师离开。

  “没想到这些漠北百姓竟是来送行的。”

  王陆原本还好奇为何福南音身后远远有如此多百姓跟随,看热闹?落井下石?可如今一看,却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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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看来我的恶名已经传到了中原。”

  此时福南音合着眼,已然从方才的失态中平复回来,即便坐在囚车中也是一副矜贵模样,只是语气中却带了几分惋惜。

  “漠北百姓不懂朝堂诡谲,只知道我舍身换给他们一国太平,一路上感激我大义。倒是叫他们失望了。”

  “国师该不是在怀疑太子殿下会言而无信?”

  福南音没有回答王陆的话,而是睁开眼,望着不远处那顶赤色蟒纹的宽轿。他那一双雀眼中带着旁人不易察觉的情绪,意有所指地问了声:

  “李裴为我备下这般大礼,竟不想出来看看我收礼的模样吗?”

  王陆一愣,似是没想到福南音如今境况还会主动提起要见太子,仿佛并不在意这份折辱,又像是……猜到了什么。

  “在下这就去传话。”

  只是王陆话音刚落,那轿帘便被人掀开,李裴手中捧着个暖手炉似笑非笑地从里头走了下来。而那深色的鹿皮靴刚踩在厚雪中便有随军的仆从要为他披上一身大氅,却被李裴抬手拦下了。

  远远望着金笼中的福南音,李裴眼色一紧,但也就是一瞬,他再度笑了起来,笑声传到周围人的耳中,似乎是对眼前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衣服给国师送去,天寒地冻的,笼子又漏风,孤怕国师的身子骨撑不住。”

  此声一出,福南音的心猛地跳慢了一拍,紧握住袖中短刀的手仿若讽刺一样,突然松开。

  果然是他!裴天人……当真便是中原太子李裴!

  明明方才就料到了,明明言语中也试探得七七八八,他以为自己看到真相的这一刻会释然,继而坦然,却不曾想他此时望着一身太子常服的裴天人,才真正感受到了何为三九天里,如坠冰窟。

  怪不得。怪不得中原太子会放着漠北不要,偏要来换一个他。福南音曾翻来覆去地想,怎么可能呢?他对中原能有什么用?可若是裴天人,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可又为什么?明明是裴天人,明明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偏要在重逢的时候用出如此不堪的法子?

  他们不是……

  不是……

  当最后一个念头浮现在福南音脑中的时候,李裴已经走近了,他隔着一道栏杆望着里面的人,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就消失了,却留下了只有他们二人才懂的缅怀和一丝荒谬的不解。

  “国师如此高傲的人,怎么忍得下如此折辱,甘心如一断翅家雀一般被囚于笼中?”

  虽只过了三个月,却仿佛走过了半生。一个从长安的浪荡纨绔成了太子;一个本是云游四方的术士,再见却变成漠北国师。

  可断翅家雀?

  此时一股委屈和愤怒郁结在福南音胸口,继而方才上囚车之前的晕眩和无力感又猛地袭来。他一只手颤抖着握紧了冰凉的栏杆,想要站起身来,直视李裴。

  可原本藏在袖中的另外一只手,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朝着藏匿于人群中的暗卫下达了新的命令。

  他要如何咽下那口气?可亲手将他送入囚笼的,是裴天人……这一路上脑中所谋划的一切一切在料想到李裴身份时便被搁浅,又在看到李裴那张熟悉的脸时忽然宕机。

  他如何能对裴天人做那些?

  甚至他的手段……也都是跟裴天人学的。

  王陆和靠得近的将士随从都悄悄散去了,囚车附近只剩下二人,李裴俯身在福南音耳边说道:

  “你不是喜欢跑么,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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