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真实视界_星辰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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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真实视界

  自帝都出来四周都是茂密的森林,这是平时供帝室与贵族们游戏狩猎的地方。在柔风的吹拂下,若从天空俯瞰,这片摇曳的深翠如同流淌着的绿色护城河,其中零星坐落着大贵族的别院,而若是其中最好的那几家,院子的格局是承自永恒帝国的精灵遗筑。

  再向外大概二三百里,便是农田庄园,这里封地的主人大都常年居住城内,只留下仆人为自己创造收益。除开这些务农的人之外,还有高塔的研究室、帝国监狱之类的,是为帝都外郭。而通常所说的帝都,则专指内城。

  整个两河的范围包括河岸两边最为丰饶的土地都是帝王亲理的,所以能得到这些封地的贵族——哪怕只有一小块,地位都可想而知。

  往往帝王为了表彰某位新兴贵族的巨大功绩,可能就会赐予他两河周边的几十亩到几百亩不等的、不可世袭或蒙荫的封地,而这就是通往帝国真正上流社会俱乐部的门票。若是想要在这里获得可以世袭的封地和爵位,那就十分困难了。

  而这样的封地,高塔有一块,是在相对内陆的位置,对比绝大部分的贵族封地都可以算是相当广袤,名义上是帝王赠与历代高塔之主私人所有的,只是被高塔改造成了实验室。其中涵盖的包括魔像的研究、大法阵的研究以及许多的禁术研究,这些都是在因为有不可预料的危险性、或是需要占用大量土地所以在帝都内无法开展的研习,除了上述那些还有部分魔药的种植园。

  越靠近权利的心脏,就拥有越大的话语权,所以森林外部那些哪怕只有区区几十亩土地的贵族都不可小觑。所以可想而知,整个两河流域范围内的逃犯想要成功越狱的难度有多么巨大。

  毕竟,他们的头不是头,是获得财富与地位的金油。

  按照亚伯的推算,穿越森林的时间大概是要七天左右,这是全速前进并且可以确保走直线的情况下,但这里是森林深处,双方还要进行追捕与逃亡的博弈,速度肯定会更慢。但好在己方人手足够,虽然比人犯出逃的时间晚了将近一整天,但是还是很有机会在对方出森林之前就将他们拦截而下。

  “我记得你好像很会画法阵?”听完亚伯的分析,莫德雷德转头看向沐恩。

  “看我干吗?想要拉这么长的警戒线是不可能的,除非来个高级魔导师。不过如果有那么强的实力也不用这么麻烦,冲上去把他们弄死就完事了。”

  在行进的过程中,很显然莫德雷德都是在跟着某种线索前进的,应该是前面的队伍留下的讯息,因为他们六队都是承扇形分布向前,所以莫德雷德总能发现熟悉的记号。而他很显然也必须要把这些信息公开,所以沐恩知道如果自己答应画法阵会产生的工作量,才会回绝的这么肯定。

  “帝国惯例,缉拿凶手超过十五天,就有脱离追踪的嫌疑,虽然帝国方面似乎并不害怕我们会把他们跟丢,但是咱们还是要尽量把这第一个任务做好。”莫德雷德眉头一皱,他明白在森林里的缉拿难度要比平原中大很多,所以原本的战术是把他们先赶出去然后再锁定目标。

  但是在克洛伊的提醒下,他才想起来如果真要让他们跑到平原很可能会被贵族的守卫们直接打死,这帮两河流域的有钱人养的打手可不是吃素的。那可都是高塔出品的战士,要么是退役或转行的天境骑士——甚至退役的灵能禁卫如果有渠道也不是不能挖来一两个。

  天境是帝国攻守最均衡的王牌军团,被视为战争中锐利的枪头。而灵能禁卫更不用说了,虽然常备役数量很少,但他们是彻头彻尾的杀人机器,而其职责本就是杀掉所有进入视野的不明人员。

  这可就惨了,其实那些人死了也就死了。反正在帝国的宣传下都是十恶不赦的异教徒,烂命一条,因为忤逆皇子还获得了被关进帝都之内监狱的殊荣。但是克洛伊明显也是明白人,莫德雷德和她都是带着任务出来的,如果能在这里找到治好沐恩魂魄的方法,那无疑莫德雷德也会很开心。毕竟在艰苦的南疆,除了信仰基本都用肌肉说话。沐恩也能感觉出来这次见面相较于最开始,这位第七师徒态度变化了不少,这说明这位骄傲的南疆斗士认可了他们的实力,并愿意与他们交朋友。

  “那我们不管他们,直接冲过森林范围成包夹之势杀个回马枪?”莫德雷德问道。

  “不要拍脑袋想战术,我们只有一队人,如果你之前的队友都是扇形前进,那么我们该怎么提醒他们进行合围呢?如果不能形成明确的包围圈,我们怎么能保证这一枪一定能扎在他们心窝子里呢?”亚伯摇头反对道。

  克洛伊在这时候突然发声道:“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更快的抓紧速度,一个队伍拿到全部功劳肯定比七个队伍分要更令人愉悦些。”

  莫德雷德听完瞥了她一眼,然后了然的点点头。

  亚伯看着两人眉来眼去搞不太清楚状况,挠了挠头说原来没发现克洛伊这么功利。

  “说的你好像原来很了解他一样。”不知怎的,沐恩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醋意很大。

  亚伯倒毫不在意,嘿嘿一笑说也是。

  真正的意思当然只有少数人知道。

  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已经有无数的前辈们向后来者证明了同种形制或方法,在不同的人身上难以能达到同一种效果,更何况触及灵魂这样的奇异事物。

  沐恩是近三千年以来只出现过五次的极特殊样本,除开第一代的那位天才十分悲惨的作为无知的牺牲品,其他三位同等级的天才们从没对除咒术魔法之外的任何秘术出现过被反噬或者难以理解的情况,也就是说,学了就都能会。

  而在沐恩如今的身体条件下,哪怕这种秘法很可能涉及到咒术,也要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而帝国方面想要尽可能保密的原因也很无奈,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的确可能比人跟猪的还要大、虽然这种情况在纯血人类中显得最极端,但其他的族群也并非没有这种情况,哪怕是连精灵都会有偶然的超凡个体,更何况与人类更为相似的亚精灵。

  单单只从先天上来说,种群间之间就很难有公平可言。就像普通人学了雷魔法容易被自己劈死、学了火可能会被自己烧死、如果是精神还有可能突然自我崩溃,更别说灵魂这种难以被划分为咒术还是精神的特殊存在,如果有修炼的门路,前景也是非常危险的。

  这也是为什么帝国对很多看上去好像很有用的特别魔法忌讳莫深甚至封杀为禁书,而特别的修炼体系也一直只在各家族中内部流传,这都有功利和现实的意义与目的在其中。

  三天之后,沐恩等人发现了不曾被其他小队发现的、被追击者留下的确切痕迹,这让五人都有些小小的兴奋。

  他们现在所追寻的路线并非沿着之前小队所留下的标记,而是恩奇都通过自己的天赋发现了某种奇异的残留物,并且似乎只有她能看见。

  莫德雷德估计自己的小队已经渡过森林的腹地临近边缘了,最多再有三天时间就可以冲出丛林。

  “对方应该也有地图知道自己的大致位置,如果他们看到了希望有可能不分黑白的逃亡,我们要不要连夜追击?”莫德雷德在暮色下坐在一颗坍塌的、长满青苔的树干上,征求队员们的意见。

  沐恩环着手臂,他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所以平时其实也并不怎么提意见。亚伯则看上去有些纠结,因为在他的观察里,似乎恩奇都很难承受这样的运动强度——其实包括他本人在内都觉得非常辛苦。最开始也说了,想要七天冲出森林,那就必须是玩命的跑还是跑直线,而这样的估计,亚伯明显还是乐观了些。

  并且目前几位天才们所处的这个阶段,低阶法师与常人之间的差距还比较微弱,在森林中每天要行进近四十公里,哪怕是对莫德雷德来说都不算轻松,对他来说当然更是如此,土属性的魔法对于赶路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克洛伊和沐恩虽然年纪小看起来反而还要相对轻松些,毕竟前者是从小就教育阵容极度豪华,经由各种顶级法师亲自教导出的风院小公主,天赋还是敏感A,御风赶路的能力那就不提了;而后者则神奇的手段层出不穷,那一个个精妙的增幅法阵让亚伯叹为观止。据沐恩自己扯谎所说他是自学的,那么在教育环境如此不对等的情况下,他甚至还能使用奥术这样的神奇之物,天赋之高绝已经让他人连嫉妒的心都很难生出来了。

  经过几天和沐恩的相处,亚伯感觉有些窒息。偶尔发散一下思维,几乎难以理解那个传闻中高塔之主亲自教导的小天使究竟拥有怎样恐怖的天赋。

  唉,摧毁人的世界观往往只需要一个夸张的谎言和能匹配谎言的能力。

  “恩奇都看起来很疲惫,要不然我们还是维持这样的速度吧,毕竟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比我们更快。”来自盖亚学院的交际花思来想去,还是给出了否定的答复。

  而克洛伊也同时表示了肯定道:“我同意,他们就算是连夜远遁也是要休息的,我们既然有了稳定的线索可以快速的追上他们,那最重要的就是保存战斗力。如果他们坚持不住要在某处休息,我们还可以正好趁他们疲惫不堪的时候直接突袭,将他们一网打尽。”

  莫德雷德听完点点头表示有理,然后就宣布解散各自去休息了。

  晚饭过后,其实天气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只是茂密的树冠已经将那些微不足道的光芒尽数遮挡。这时准备守夜莫德雷德发现沐恩似乎颇有心事,便上前关切。

  “准备睡觉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沐恩望着那些逃犯可能远去的方向,轻轻颔首、没有回头。

  “有心事?”莫德雷德感觉有点奇怪,便追问道。

  对方摇头,只是脸上有些疲倦的感觉未曾消却。

  “看上去你在厌战。”莫德雷德坐到了沐恩的身边,“去年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幅模样。”

  其实他在之前的几天也发现沐恩有类似的表现,但是从今天起就随时可能与那些人不期而遇,所以这样的神情今天来的格外明显,让他觉得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沐恩转过头,在夜风中太息。

  “你觉得,战斗的意义是什么?”他问道。

  “有必要去给每个东西都归类吗?每个南疆人都是战士,我们对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思维互博没有兴趣。”莫德雷德笑了笑,似乎是在告诉沐恩不要想那么多没用的东西。

  “真的没意义吗?”沐恩反问道。“精灵王曾跟我说,许多人被困死在大魔导师境界就是因为到此之前,都是在修力;而若是想要成为宗师甚至更高的层次,就要修心了,而灵魂的高度,恰恰才是决定人与人阶级的唯一准则。寻找到了清澈的本我,就是宗师了;而若是找到了本我与天地融洽的相处之道,便可以获得天地的垂青。而且我不相信你说的那些话,你不是寻常的南疆人,你的老师是帝国的教宗,万万人心灵的灯塔。”

  莫德雷德沉默了,他突然很想暴揍一顿这个闲的蛋疼想搞哲学的小屁孩。

  终于,经过一番惊险万分的内心辩驳后,他忍住了这种冲动,对沐恩说了海神的交易:“战斗是为了生存,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都应以此为目的,否则即是非正义的。”

  “那是否,假如……我是说假如,某天我和你一起去执行任务我们弹尽粮绝,没有东西可吃,我可以偷袭并杀死你然后啖其血肉?”沐恩又问。

  这下把莫德雷德给问住了,然后想打人的冲动愈演愈烈。

  “这就是我不信海神的原因。”沐恩似乎已经预判到了莫德雷德无法回答,说道。

  “那你对战斗的意义有何高见?”

  “如果知道就不会问你了……”说着,沐恩的眼神又望向远方,夜风扬起他淡金色的头发,显得深沉静美:“原来我以为战斗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可往往连那些性命相托的战友却都没有办法保护,这让我很迷茫。”

  莫德雷德站起身,“你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朋友。”沐恩看似无所谓的笑了笑,也站了起来,“暴力永远是非正义的,所以以暴制暴绝对不是文明的样子,因为恶之花结不出善之果。”

  “世界如同深海,你看不清它的全貌,只有眼前的鼠目寸光罢了。所以你所相信的那有限一隅便是你认为的,这片深海真实的样子。我劝你现在还是少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你的思维能力还驾驭不了这些无谓的争辩,而且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世人都是先修力再修心呢?鲨鱼不会去考虑它的猎物所处的困境。所以这些东西,不如等你有了可以支撑它的现实基础后再说不迟。”莫德雷德的话说的好像有些重,但语气却很平和,是规劝的意味,他拍了拍沐恩的后背,就返回篝火旁守夜了。

  沐恩回过头,看着莫德雷德在夜幕中重墨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只是少年的仓促,或许并非不明事理,只是因为牵不住心猿意马吧。

  所以他还是常常夜不能寐,坠落的感觉在阖上眼的刹那尤为鲜明。

  翌日在无人临近中午的时候,恩奇都忽然停了下来,坐在原地开始休息。其他人自然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此次出行所追寻的目标已经进入了战斗范围之内。

  沐恩当然无法透过茂密的丛林看到对方的藏身之地究竟在多远的地方,尝试了一下也不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所以还蛮好奇恩奇都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何等模样。

  对于极其少见的十几种特别天赋,因为是几万年才出来过屈指可数的少量样本,甚至某些天赋出现的概率比自己的神恩还要低,所以对于这些天赋,沐恩并没有了解。所以他目前还并不知道真视之眼还有洞悉灵魂的能力。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恩奇都畏惧直视沐恩,因为沐恩原本应该奇美而别致的灵魂会勾引她不经意的施展自己的天赋,但实际上沐恩原本的灵魂早已千疮百孔被取出,而初生之魂则是被教宗用了某些禁忌的手段强行进行延展和缝织的,所以在恩奇都的视角里,沐恩的魂魄虽然仍然散发着光芒,却又显得十分恐怖。

  这些天来她所追寻的痕迹,也是来自那些逃犯不知为何所留下的灵魂碎屑。这种东西极其微量,漂浮在丛林间,在真实视界中闪闪发光。因为灵魂实际上拥有较好的自我恢复能力,所以其实只要不受到剧烈的创伤,并不会给本体带来巨大的影响。

  看来这也是帝国方面不害怕对方逃跑的原因。

  只是很奇怪,虽然悄无声息的留下这样的伤害对于某些高阶法师并不算困难,但除了拥有这双眼睛的恩奇都以外,还有谁能察觉呢?

  森林北地边界,两名身着黄衣的法师正在笑呵呵的闲聊,在他们的身边还有几名身着青衣的法师也在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着。若是仔细听,能发现他们在谈论的是那些孩子能不能在逃犯离开森林前将其抓捕归案。

  在他们的脚下,铭刻着巨大精神压迫符文的法阵早已经画好,只等着那些罪人若是侥幸逃脱,也有天罗地网等着他们。

  像这样的小队,足有十余个,保证那些人无处可逃,高塔为了培养新生代,也算的上是不遗余力了。

  第七小队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所有人都调整到了巅峰状态。从此刻起战斗一触即发,沐恩的眼睛里可不会夹杂着丝毫犹豫。

  “要活的。”莫德雷德的面色沉静如渊,稍稍侧颜,一马当先道。

  “还不知道对方的确切人数,要不要先在周边布置些惊喜?”亚伯比较谨慎,问道。

  莫德雷德摇了摇头:“不需要,有我们三个就足够了。克洛伊公主,恩奇都就麻烦你了。”

  “放心。”

  所有人都一一点过后,莫德雷德转过身对沐恩伸出拳头,沐恩有些意外,两人对视了几秒,小天使也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你会喜欢上和我并肩作战的。”生命中好像与七很有缘的使徒笑道,口吻中带着些许骄傲。

  “前方五百米。”在恩奇都报出方位后,风的魔法与灵巧的增幅法阵在五人身上同时出现,来自精神学院的亢奋法术也为队友提供了神奇的增幅效果,下个瞬间,小队在原地消失,只剩激起的烟尘。

  五百米外,那些逃犯看起来都是青少年,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余岁,但其实他们关得最久的几人已经在帝都的皇家监狱中被囚禁近十年了。

  年纪最长的几人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在他们瞬间回头做出反应的时候五根雷枪已经寒芒先到。

  苍青的雷枪神奇的绕过巨大的杉木飞掠而来,在对方想抵御的时候却发现这些雷枪却并非以杀伤为目的,而是落在了营地的周围。

  “什么情况!”那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羊的男子显然不觉得这样等距的雷枪落点是因为对方的食物,所以虽然相较于沐恩的布置反应还是慢了半拍,但也没有丝毫犹豫的催动魔力想要击破这几根光是看上去就感觉很异常的雷枪。

  沐恩从高处落下,手掌握拳雷枪瞬间消散显露出隐藏在其中的符文,第七使徒显然是不缺好东西的,不用白不用,所以沐恩显然并不吝啬让已经绕道对方营地之后的莫德雷德把自己的源石抖落下去。

  五颗不算太大的源石激射而去,每颗都几乎正好击中了铭刻这法阵逻辑的符文——并非奥术。

  大阵升起,既然这些年轻人与那天袭击高塔的人师出同源,那么精神压迫一定可以让他们十分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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