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幻生·魔头少年时（十五）
沈瑜觉醒来,脸和心情是黑的。
她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忆昨晚那段糟心的经历，却是忍不住回忆起月色下，那张靡艳勾的少年脸……
日影清浅,微风吹动墙尾的榴红小花。
厢房外偶有脚步走动的窸窣声,和两句交谈的声
而厢房内，榻上的少女脸恼怒的咬着唇,细长的颈子梗得直直的。
不知想到什么，颊边时泛红似血,时又青白交错。
她忍耐的闭闭眼,纤指用力攥着，抓过枕侧件崭新的衣裙，显然已经被气得冒烟。
——很好。
她这辈子最讨厌蛇,没有。
等沈瑜收拾妥当从房门里踏出来,看到石阶下不远处的花木疏影里,正站着抱灵剑淡淡垂眸的祈年。
对方应当是在等着她,脸色却不好看的恍惚出神着,连她走近没有发觉。
“祈年师弟。”
对方浑身滞，抬眼看她,眸底有她看不懂的黯淡伤心，“师姐……昨夜睡得好吗？”
乎立时间，沈瑜的小脸就要臊红成片。
她努力忍下不断涌上心的羞耻感，微微别过脸去,故作自然的说句，“啊，睡得好。”
谁知祈年却冷嘲似的哂笑下,日影将那双落寞的桃花眼映得格外恍惚，他抿住发白的唇瓣望向虚空。
像是在喃喃自语般,“原来如此，倒是我多虑……也是，若非师姐自己愿意，那废哪有胆子强迫师姐？”
沈瑜没清他在说什么，能感觉到对方情绪不好，于是关怀着问道，“祈年师弟，你怎么？难不成是夜里做噩梦？”
祈年她递过来的目光对视秒，睫羽微颤着，“师姐说得不错，我确实做个噩梦……
我最爱的只瓷瓶，被打碎。”
那恶毒的拿着碎片，冲他炫耀。
某时刻，祈年是想杀那的，他又怕。
怕师姐知道后，会生他的气。
对方的话过奇怪，沈瑜得有点儿云里雾里，她茫然不解的“啊”声。
正想再询问两句，就被祈年打断，“师姐，时辰到，我们去取焉酸草罢。”
她隐隐感到这暂时没什么想和自己交流的意愿，当下也就没有再问。
去取焉酸草的路上，他们遇到另外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瑜满心的怒火在看到谢翕那张淤紫交错的脸后，也呆怔瞬，被浇得有些平熄下来。
所以说，到底是哪位英雄把他揍成这样？
然而转念想，又觉得这不正常。
毕竟以那阴毒伪善的性子，怎么能吃这么的亏？
而且在不生地不熟的赢母山，他又能得罪什么？
要知道，他从自己房间离开的时候是后半夜……
沈瑜脸色不虞的咬住唇瓣，杏眼低沉∶保不准是什么新型苦肉计。
她猜得没错，这确实是苦肉计。
所以昨天夜里，当祈年满眼恨意的朝着谢翕挥剑而来的时候。
他只是象征性的躲避两下，甚至在某时刻用故意撞上剑峰，任由其划伤手臂。
等到缠斗中“无意间”击飞祈年手中灵剑后，更是单方面挨揍，连躲不躲。
他想，若是自己惨点出现在观荷面前。
或许她的愤怒就能少点。
昨夜是他失控，放任蛇性的淫·荡和满心嫉妒。
竟至于最后惹她捂着脸哭成那样。
他没有半分后悔。
师姐的眼睛总是看向别又怎样？选择别又怎样？
他总会暗中觊觎着，再把她从对方手中夺过来。
……
沈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谢翕望过来的眼神……竟像充满委屈脆弱？
那模样看得她时气血上涌，险些顺不过气来∶他又在装些什么！
要不要脸，这狗东要不要脸！
当下冷冷别过去，脚步加快，不愿再多看他眼。
等到她和祈年的身影双双消失在石板路小道上，站在旁的陆霜意貌似疑惑的开口询问。
“雀奴，你觉不觉得观荷师妹……似乎很不喜欢你？”
被她问到的少年漆眸微弯，勾起个温柔无害的笑，“是么？我不觉得，希望陆师姐也不要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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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觉得最近的祈年——很奇怪。
具体怎么个奇怪法她也有点儿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对方的气息显沉郁下来。
面对她的时候笑意牵强不少，恍神的次数倒是日比日多。
沈瑜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他不开心。
而更加不妙的是，因为和观世镜绑定的缘故，沈瑜隐隐有种预感，恐怕这个小世界不会久。
她蹙着眉心望向天边，前刻晴云万里的天幕，霎时间就很不正常的阴沉如晦起来。
……能不能帮祈年求得心中圆满，这很重要。
短短两日，在她无数次的旁敲侧击下，对方终于肯抬起俊秀的桃花眼认真凝住她，“师姐真的希望我圆满快乐？”
沈瑜诚恳的点点，“嗯，那是自然。”
就见祈年勾起唇，露出个近乎于羞涩的微笑来，“那好，今夜子时师姐来后山寻我，我和师姐结道侣契，行夫妻礼。”
少女张清艳的小脸怔住，红唇翕动张阖着，“你……说什么？”
“怎么样，师姐来是不来？”
沈瑜是顶着颗被五雷轰过的脑袋回到自己院中的。
她不能真的答应祈年，和他结为道侣。
这个小世界已经开始不稳，随时有能结束，如果在最后关没能帮祈年求得圆满的话……
他们就出不去。
屋子里没有点灯，少女心里乱糟糟的抱着裙裾坐在榻上，尖尖下颌磕在膝。
眼看着子时快要到，她在犹豫不决。
正在她纠结时，遥远处忽然发出声异响，院落上空也有数道剑舟划过的声音。
沈瑜推开门走出院落，正巧看到个门内弟子跳下剑舟。
她蹙眉上前两步，询问道，“怎么，发生什么事？”
那师弟转见是她，先是讶然的喊声“观荷师姐”。
而后又带分凑热闹的隐秘兴奋，“是雀奴，雀奴犯门规，要被绑在天刑株上打驱魔鞭呢！”
沈瑜滞∶怎么会……他不是服焉酸草，眼看着再过日，药效就能冲淡噬心咒吗？
那师弟接着道，“雀奴也真是胆，竟敢私自拐霜意师姐跑到赢母山去，据说拿到冲解噬心咒的焉酸草！这养不熟的白眼畜生，是把掌门仙给气坏，直说要用驱魔鞭生生打死他呢！”
……
目送那个内门弟子走远，沈瑜有些失神的垂下睫羽∶竟然是没能改变那的既定命运吗？
她知道，就算谢翕今日能强行解开噬心咒，势必也会像预知梦中那样，拖着半颗破碎的妖丹离开。
所以后面他会那样仇恨长生门，引魂剑所指处血海滔天。
为修补妖丹更是滥造杀孽不择手段，到最后……甚至企图灭世。
沈瑜当然知道这是幻境，这里只是他们历经的个小世界。
她忍不住问自己∶要这样吗？要看着谢翕在自己的面前，再次跌入深渊吗？
如果当初有肯施舍给他分善意，后面的切，会不会不会发生？
她心绪杂乱的咬着唇瓣，小脸茫然着。
不行。
祈年在等她。
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此刻能面临的悲惨处境，沈瑜提步往后山方向走去。
等会儿她要说些好话哄哄祈年，祈年师弟单纯，说不定真的就能将他哄住。
山风微凉，月白裙裾随着少女脚步的移动像花儿样旋开。
耳边鹧鸪啼鸣，鼻尖隐约能嗅到分风信子的气息。
湖面波光粼粼，映照着顶月亮。
她的脚步却没由来的滞住，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向前走。
良久，像是思虑好什么。
少女垂眸化出柄精巧匕首，在掌心划出道浅薄的血口。
滴鲜血凝出，她心中默念催动灵力，很快银蓝色的幽芒袅袅如烟自周身升起，和掌心淅沥的血珠融合在起。
渐渐的，竟然化成只扑朔轻盈的引梦蝶。
引梦蝶循着低空盘绕圈，落在地上，变作个模样清丽惑的少女。
沈瑜和“她”面面相觑，沉默片刻∶由她鲜血和灵力凝结出的“沈瑜”言行像她。
她眨眨眼，对面的“少女”也跟着她眨眨眼。
她有些复杂的叹口气，而后对着“少女”额心轻点下，“好，去找祈年师弟罢。”
周天下，萤火熹微。
等到沈瑜赶到的时候，谢翕已经被绑在天刑柱上，折磨得不成样子。
另边陆霜意不知为何，竟由个师妹搀着靠在藤椅上“昏睡”过去。
沈瑜想∶概是陆霜意想为谢翕说情，触怒掌门和各长老，所以用这种方法叫她暂时安静下来。
被捆缚着的少年不知已经挨多少道驱魔鞭，浑身的衣服皮肉绽开，浓稠的鲜血淅淅沥沥的从脸颊上、脖颈上淌下来。
弄得清冷的白衣满是脏污。
谢翕似乎是觉察到什么，低垂的漆眸倏然抬起来。
不远处，沈瑜隔着道水榭他对望。
月色冷寂。
她提步走过来，晚风吹动她的衣裙。
沈瑜走到他面前，细细打量会儿，而后嫌弃似的皱眉说句，“真脏。”
少年睫羽颤颤，而后语调柔柔的喊她声，“师姐……”
他那温和无害，甚至有分羞涩的模样，不像濒死在受刑，反而像在讨好着心上。
两间气氛诡异，叫旁观刑的众位长老满腹狐疑。
其中玉竹峰的五长老更是开口呼斥，“观荷！你在做什么？不快离那孽障远些！”
沈瑜没动，她化出柄短剑骤然击打在少年被束缚的腕间锁链上。
顷刻间，万年玄铁铸就的锁链断开脱落。
她顿顿，从袖中掏出方罗帕递到那手上，口中说着，“把脸上的血擦干净，等会儿别蹭到我身上。”
到这话，身后五长老的斥声更加震怒，“观荷，你疯不成！难道你想为那低贱半妖放弃名声，背叛长生门！”
沈瑜闻言沉默片刻，很认真的抬问句，“难道长生门有什么好名声？”
威仪万分的五长老被她气得脸色铁青，“……你！”
沈瑜没理。
她回身撑住满身血污的少年，心情复杂的问，“你等下有力气御剑舟吗？”
顶着那道灼灼视线，她无比诚实道，“他们那么多，打肯定是打不过的，我们只能努力跑快点儿。”
“我没想到师姐会来……”少年忽然说这么句话。
“……啊？”
谢翕的漆眸笔直望住她，“看到师姐，我很开心。”
他像是有些羞涩的笑下，“所以放心罢，不会让师姐受伤的。”
就算他死，也绝对不会让师姐受伤的。
最后刻，沈瑜无比茫然着，她仿佛被个巨的暖暖光圈包围着。
周身是萤萤光亮。
那是强行解开噬心咒，细长的浓稠血线从他唇边源源不断溢出。
少年将她抛到虚空中被光圈笼罩的只剑舟上。
罡风渐起。
谢翕不知是使用什么诡异的术法，竟将那众弄得脸色青紫涨红，半分动弹不得。
她趴在剑舟上，有点茫然的垂眸去看他。
眼前逐渐血红模糊片。
那飞身跃上剑舟前，竟不忘给自己施道清洁术，濯净身上飞溅的血污。
他望住剑舟上，少女那微微发怔的清艳小脸。
而后低着，小心翼翼抵上她被夜风吹得发凉的额心，“从今以后师姐想去哪里，雀奴陪着你去。”
她仰着脸，红唇张阖两下，刚想说些什么。
忽然到耳边声怖巨响。
抬眼去看，黑黢黢的天幕竟然裂开道巨的口子。
山海倒悬，皓月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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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眼前的世界化成碎片……
……
沈瑜再睁开眼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唯能确定的是，他们应该从观世镜里出来。
九幽山月色溶溶，清寂昳丽。
她转过，先是看到颤着唇怔怔望过来的越栦。
而后对上谢翕那双有如夜色的漆眸，她刚想张口说什么。
忽而脑中白，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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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她这辈子最讨厌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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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没清他在说什么，能感觉到对方情绪不好，于是关怀着问道，“祈年师弟，你怎么？难不成是夜里做噩梦？”
祈年她递过来的目光对视秒，睫羽微颤着，“师姐说得不错，我确实做个噩梦……
我最爱的只瓷瓶，被打碎。”
那恶毒的拿着碎片，冲他炫耀。
某时刻，祈年是想杀那的，他又怕。
怕师姐知道后，会生他的气。
对方的话过奇怪，沈瑜得有点儿云里雾里，她茫然不解的“啊”声。
正想再询问两句，就被祈年打断，“师姐，时辰到，我们去取焉酸草罢。”
她隐隐感到这暂时没什么想和自己交流的意愿，当下也就没有再问。
去取焉酸草的路上，他们遇到另外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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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到底是哪位英雄把他揍成这样？
然而转念想，又觉得这不正常。
毕竟以那阴毒伪善的性子，怎么能吃这么的亏？
而且在不生地不熟的赢母山，他又能得罪什么？
要知道，他从自己房间离开的时候是后半夜……
沈瑜脸色不虞的咬住唇瓣，杏眼低沉∶保不准是什么新型苦肉计。
她猜得没错，这确实是苦肉计。
所以昨天夜里，当祈年满眼恨意的朝着谢翕挥剑而来的时候。
他只是象征性的躲避两下，甚至在某时刻用故意撞上剑峰，任由其划伤手臂。
等到缠斗中“无意间”击飞祈年手中灵剑后，更是单方面挨揍，连躲不躲。
他想，若是自己惨点出现在观荷面前。
或许她的愤怒就能少点。
昨夜是他失控，放任蛇性的淫·荡和满心嫉妒。
竟至于最后惹她捂着脸哭成那样。
他没有半分后悔。
师姐的眼睛总是看向别又怎样？选择别又怎样？
他总会暗中觊觎着，再把她从对方手中夺过来。
……
沈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谢翕望过来的眼神……竟像充满委屈脆弱？
那模样看得她时气血上涌，险些顺不过气来∶他又在装些什么！
要不要脸，这狗东要不要脸！
当下冷冷别过去，脚步加快，不愿再多看他眼。
等到她和祈年的身影双双消失在石板路小道上，站在旁的陆霜意貌似疑惑的开口询问。
“雀奴，你觉不觉得观荷师妹……似乎很不喜欢你？”
被她问到的少年漆眸微弯，勾起个温柔无害的笑，“是么？我不觉得，希望陆师姐也不要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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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怎么个奇怪法她也有点儿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对方的气息显沉郁下来。
面对她的时候笑意牵强不少，恍神的次数倒是日比日多。
沈瑜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他不开心。
而更加不妙的是，因为和观世镜绑定的缘故，沈瑜隐隐有种预感，恐怕这个小世界不会久。
她蹙着眉心望向天边，前刻晴云万里的天幕，霎时间就很不正常的阴沉如晦起来。
……能不能帮祈年求得心中圆满，这很重要。
短短两日，在她无数次的旁敲侧击下，对方终于肯抬起俊秀的桃花眼认真凝住她，“师姐真的希望我圆满快乐？”
沈瑜诚恳的点点，“嗯，那是自然。”
就见祈年勾起唇，露出个近乎于羞涩的微笑来，“那好，今夜子时师姐来后山寻我，我和师姐结道侣契，行夫妻礼。”
少女张清艳的小脸怔住，红唇翕动张阖着，“你……说什么？”
“怎么样，师姐来是不来？”
沈瑜是顶着颗被五雷轰过的脑袋回到自己院中的。
她不能真的答应祈年，和他结为道侣。
这个小世界已经开始不稳，随时有能结束，如果在最后关没能帮祈年求得圆满的话……
他们就出不去。
屋子里没有点灯，少女心里乱糟糟的抱着裙裾坐在榻上，尖尖下颌磕在膝。
眼看着子时快要到，她在犹豫不决。
正在她纠结时，遥远处忽然发出声异响，院落上空也有数道剑舟划过的声音。
沈瑜推开门走出院落，正巧看到个门内弟子跳下剑舟。
她蹙眉上前两步，询问道，“怎么，发生什么事？”
那师弟转见是她，先是讶然的喊声“观荷师姐”。
而后又带分凑热闹的隐秘兴奋，“是雀奴，雀奴犯门规，要被绑在天刑株上打驱魔鞭呢！”
沈瑜滞∶怎么会……他不是服焉酸草，眼看着再过日，药效就能冲淡噬心咒吗？
那师弟接着道，“雀奴也真是胆，竟敢私自拐霜意师姐跑到赢母山去，据说拿到冲解噬心咒的焉酸草！这养不熟的白眼畜生，是把掌门仙给气坏，直说要用驱魔鞭生生打死他呢！”
……
目送那个内门弟子走远，沈瑜有些失神的垂下睫羽∶竟然是没能改变那的既定命运吗？
她知道，就算谢翕今日能强行解开噬心咒，势必也会像预知梦中那样，拖着半颗破碎的妖丹离开。
所以后面他会那样仇恨长生门，引魂剑所指处血海滔天。
为修补妖丹更是滥造杀孽不择手段，到最后……甚至企图灭世。
沈瑜当然知道这是幻境，这里只是他们历经的个小世界。
她忍不住问自己∶要这样吗？要看着谢翕在自己的面前，再次跌入深渊吗？
如果当初有肯施舍给他分善意，后面的切，会不会不会发生？
她心绪杂乱的咬着唇瓣，小脸茫然着。
不行。
祈年在等她。
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此刻能面临的悲惨处境，沈瑜提步往后山方向走去。
等会儿她要说些好话哄哄祈年，祈年师弟单纯，说不定真的就能将他哄住。
山风微凉，月白裙裾随着少女脚步的移动像花儿样旋开。
耳边鹧鸪啼鸣，鼻尖隐约能嗅到分风信子的气息。
湖面波光粼粼，映照着顶月亮。
她的脚步却没由来的滞住，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向前走。
良久，像是思虑好什么。
少女垂眸化出柄精巧匕首，在掌心划出道浅薄的血口。
滴鲜血凝出，她心中默念催动灵力，很快银蓝色的幽芒袅袅如烟自周身升起，和掌心淅沥的血珠融合在起。
渐渐的，竟然化成只扑朔轻盈的引梦蝶。
引梦蝶循着低空盘绕圈，落在地上，变作个模样清丽惑的少女。
沈瑜和“她”面面相觑，沉默片刻∶由她鲜血和灵力凝结出的“沈瑜”言行像她。
她眨眨眼，对面的“少女”也跟着她眨眨眼。
她有些复杂的叹口气，而后对着“少女”额心轻点下，“好，去找祈年师弟罢。”
周天下，萤火熹微。
等到沈瑜赶到的时候，谢翕已经被绑在天刑柱上，折磨得不成样子。
另边陆霜意不知为何，竟由个师妹搀着靠在藤椅上“昏睡”过去。
沈瑜想∶概是陆霜意想为谢翕说情，触怒掌门和各长老，所以用这种方法叫她暂时安静下来。
被捆缚着的少年不知已经挨多少道驱魔鞭，浑身的衣服皮肉绽开，浓稠的鲜血淅淅沥沥的从脸颊上、脖颈上淌下来。
弄得清冷的白衣满是脏污。
谢翕似乎是觉察到什么，低垂的漆眸倏然抬起来。
不远处，沈瑜隔着道水榭他对望。
月色冷寂。
她提步走过来，晚风吹动她的衣裙。
沈瑜走到他面前，细细打量会儿，而后嫌弃似的皱眉说句，“真脏。”
少年睫羽颤颤，而后语调柔柔的喊她声，“师姐……”
他那温和无害，甚至有分羞涩的模样，不像濒死在受刑，反而像在讨好着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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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玉竹峰的五长老更是开口呼斥，“观荷！你在做什么？不快离那孽障远些！”
沈瑜没动，她化出柄短剑骤然击打在少年被束缚的腕间锁链上。
顷刻间，万年玄铁铸就的锁链断开脱落。
她顿顿，从袖中掏出方罗帕递到那手上，口中说着，“把脸上的血擦干净，等会儿别蹭到我身上。”
到这话，身后五长老的斥声更加震怒，“观荷，你疯不成！难道你想为那低贱半妖放弃名声，背叛长生门！”
沈瑜闻言沉默片刻，很认真的抬问句，“难道长生门有什么好名声？”
威仪万分的五长老被她气得脸色铁青，“……你！”
沈瑜没理。
她回身撑住满身血污的少年，心情复杂的问，“你等下有力气御剑舟吗？”
顶着那道灼灼视线，她无比诚实道，“他们那么多，打肯定是打不过的，我们只能努力跑快点儿。”
“我没想到师姐会来……”少年忽然说这么句话。
“……啊？”
谢翕的漆眸笔直望住她，“看到师姐，我很开心。”
他像是有些羞涩的笑下，“所以放心罢，不会让师姐受伤的。”
就算他死，也绝对不会让师姐受伤的。
最后刻，沈瑜无比茫然着，她仿佛被个巨的暖暖光圈包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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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强行解开噬心咒，细长的浓稠血线从他唇边源源不断溢出。
少年将她抛到虚空中被光圈笼罩的只剑舟上。
罡风渐起。
谢翕不知是使用什么诡异的术法，竟将那众弄得脸色青紫涨红，半分动弹不得。
她趴在剑舟上，有点茫然的垂眸去看他。
眼前逐渐血红模糊片。
那飞身跃上剑舟前，竟不忘给自己施道清洁术，濯净身上飞溅的血污。
他望住剑舟上，少女那微微发怔的清艳小脸。
而后低着，小心翼翼抵上她被夜风吹得发凉的额心，“从今以后师姐想去哪里，雀奴陪着你去。”
她仰着脸，红唇张阖两下，刚想说些什么。
忽然到耳边声怖巨响。
抬眼去看，黑黢黢的天幕竟然裂开道巨的口子。
山海倒悬，皓月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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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瑜再睁开眼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唯能确定的是，他们应该从观世镜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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