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爷爷奶奶
天色阴郁，陵园中，路明非跟着林爷爷来到一块墓碑前，他放下花束，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那是一张两人的合照，男方面带笑容，让人感觉如同春风拂面，女方气质清冷端庄，嘴角却也有着一丝微笑。
气质完全相反的两人相偎在一起，却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反而会发自内心觉得是天作之合。
正是路明非的爷爷路东阳和奶奶白清璃。
路明非蹲在地上，开口问道：“林爷爷，能说说我爷爷奶奶吗？”
“可以啊……”林爷爷陷入回忆，“我跟你奶奶是在卡塞尔学院认识的，但和你爷爷算是半个发小吧，你别看照片上这家伙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3E考试的时候，他明明比我先清醒，却装作还在灵视的样子在我脸上画各种鬼画符，我还傻乎乎地没敢躲，”林爷爷眼神无奈，“后来学院确定我脸上没有答桉，反应过来的我去找他算账，结果还没打过他，那给我气得呀。”
“而你奶奶就正相反，虽然看上去不好接近，但只要有人去搭话就会发现其实相当温柔，也就她能管住你爷爷。”
“后来啊……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正常毕业，正常加入执行部，然后正常在执行任务中死亡。”
“很多执行部成员的人生就是这么过去的。”
“我们家，也是混血种世家吗？”路明非问。
“半个混血种世家吧，”林爷爷叹了口气，“血统级别是完全足够在混血种社会里取得高地位的，不过每代人还没有诞下太多子嗣就已经殉职了，所以你爷爷才不想让路鳞城和路谷城踏入这个世界。”
“听您这意思，我们家没有其他亲属了吧。”
“你奶奶和你妈妈都是自主觉醒的零散混血种，所以混血种的世界里面，你们家现在就你和你爸爸还有你妈妈三个人，因为你叔叔没有觉醒。”
“那我爸爸呢，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林爷爷有些惊讶，“你觉得你自己不了解你父亲？”
“当然，比如我十七岁以前从来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是那种可以一个人打穿十几个人的小超人。”
“我一直以为他们就是普通的科研人员，父亲会因为想要喝酒而偷偷摸摸藏私房钱，有时为了封住我这个儿子的嘴还得去买个铁皮青蛙这种小玩具来贿赂我。”
“母亲会因为父亲没有把某件家务做好而感到狂躁，但还是会一边嘴上念念有词一边将那件事情搞定。”
“记得有一次，爸爸拿到了研究院发放的旅游资格，还只是九岁的我人生第一次离开那座小镇。“
”尽管旅游的地方也只是一座小城市，但什么都只是在书上见过的我也玩得很开心，我玩到见到吃到了很多看书的时候一直想要尝试的东西，”
路明非笑了笑，“林爷爷你知道吗，那些东西里，有相当一部分是不应该出现在小城市里，甚至不该出现在那个时代的，比如很多年前的游戏机。”
“现在想想，可能那次旅游，就是爸妈他们为了满足我而扯的一个谎，他们刻意安排了很多书上才能看见的东西给我体验。”
“可是在知道他们是可以在世界上呼风唤雨的S级专员以后，我记忆中的他们变得好模湖，每一幅画面中他们的脸都是看不清的……”
路明非眼神幽幽，像是在看着不为人知的远方。
林爷爷拍了拍路明非肩膀，轻声道：“相当一部分突然知道自己父母是所谓混血种的孩子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所有的欺骗都是为了一己私欲，有些欺骗是出于善意和好心，这个道理相信不用我说，大家都懂，只是难免会有一些怀疑和心结。”
“我想说的是，当一个人愿意为了不让你进入危险的世界而去演十几年戏，那么他对你的爱就是母庸置疑的。”
“如果觉得自己的过去很虚无，那就降低要求，从现在找到自己人生的锚点。”
路明非笑了笑，“谢谢，您讲讲我父亲吧。”
林爷爷深深地看了路明非一眼，知道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发生改变，心中叹了口气。
没办法，他只是一个刚认识的长辈，没资格指手画脚。
“路鳞城啊，他的性格和你爷爷奶奶完全不一样，从小就很理性，别的小朋友玩具坏了会哭，他的想法就截然不同，他认为坏了就坏了，大不了就换一个，换不了就不玩。”
“可能这个例子听起来很难理解，那就换一个好理解的，他捡过一只受伤的小鸟，带回来之后他明明有细心照顾，看上去好像特别喜欢的样子。”
“但那只小鸟伤好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把它放了，在放的时候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伤心和不舍，甚至就连开心都看不到。我们这些大人问他为什么不伤心也不开心，他的回答是……”
“我捡它回来是为了治疗它，现在它伤好了，放了它是理所应当的，为什么要伤心？又为什么要开心？”
“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说明，他在养那只小鸟的时候，没有倾注任何感情，”路明非说，“在他那里，埋葬小鸟和放飞小鸟时的情绪波动是一样的。”
“对，”林爷爷点头，“在他后来执行任务的时候，这一点就更加明显，在别的见习专员还会因为同伴死亡而失去理智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像资深专员一样压制情绪，继续按照最优方桉执行任务。”
“最优解啊……”路明非轻声念叨这个词。
“听上去，他应该是同龄人里最优秀的那个。”
“当然，”林爷爷说，“但你的血统比他高，你会比他更强。”
路明非摇摇头，“不，作为一名专员的专业素养上，我永远不如他。”
因为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和他一样的事情。
我不会为了所谓的人类繁衍和妻子以外的人发生关系，我也不会带着枪去追我的老婆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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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两人的合照，男方面带笑容，让人感觉如同春风拂面，女方气质清冷端庄，嘴角却也有着一丝微笑。
气质完全相反的两人相偎在一起，却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反而会发自内心觉得是天作之合。
正是路明非的爷爷路东阳和奶奶白清璃。
路明非蹲在地上，开口问道：“林爷爷，能说说我爷爷奶奶吗？”
“可以啊……”林爷爷陷入回忆，“我跟你奶奶是在卡塞尔学院认识的，但和你爷爷算是半个发小吧，你别看照片上这家伙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3E考试的时候，他明明比我先清醒，却装作还在灵视的样子在我脸上画各种鬼画符，我还傻乎乎地没敢躲，”林爷爷眼神无奈，“后来学院确定我脸上没有答桉，反应过来的我去找他算账，结果还没打过他，那给我气得呀。”
“而你奶奶就正相反，虽然看上去不好接近，但只要有人去搭话就会发现其实相当温柔，也就她能管住你爷爷。”
“后来啊……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正常毕业，正常加入执行部，然后正常在执行任务中死亡。”
“很多执行部成员的人生就是这么过去的。”
“我们家，也是混血种世家吗？”路明非问。
“半个混血种世家吧，”林爷爷叹了口气，“血统级别是完全足够在混血种社会里取得高地位的，不过每代人还没有诞下太多子嗣就已经殉职了，所以你爷爷才不想让路鳞城和路谷城踏入这个世界。”
“听您这意思，我们家没有其他亲属了吧。”
“你奶奶和你妈妈都是自主觉醒的零散混血种，所以混血种的世界里面，你们家现在就你和你爸爸还有你妈妈三个人，因为你叔叔没有觉醒。”
“那我爸爸呢，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林爷爷有些惊讶，“你觉得你自己不了解你父亲？”
“当然，比如我十七岁以前从来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是那种可以一个人打穿十几个人的小超人。”
“我一直以为他们就是普通的科研人员，父亲会因为想要喝酒而偷偷摸摸藏私房钱，有时为了封住我这个儿子的嘴还得去买个铁皮青蛙这种小玩具来贿赂我。”
“母亲会因为父亲没有把某件家务做好而感到狂躁，但还是会一边嘴上念念有词一边将那件事情搞定。”
“记得有一次，爸爸拿到了研究院发放的旅游资格，还只是九岁的我人生第一次离开那座小镇。“
”尽管旅游的地方也只是一座小城市，但什么都只是在书上见过的我也玩得很开心，我玩到见到吃到了很多看书的时候一直想要尝试的东西，”
路明非笑了笑，“林爷爷你知道吗，那些东西里，有相当一部分是不应该出现在小城市里，甚至不该出现在那个时代的，比如很多年前的游戏机。”
“现在想想，可能那次旅游，就是爸妈他们为了满足我而扯的一个谎，他们刻意安排了很多书上才能看见的东西给我体验。”
“可是在知道他们是可以在世界上呼风唤雨的S级专员以后，我记忆中的他们变得好模湖，每一幅画面中他们的脸都是看不清的……”
路明非眼神幽幽，像是在看着不为人知的远方。
林爷爷拍了拍路明非肩膀，轻声道：“相当一部分突然知道自己父母是所谓混血种的孩子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所有的欺骗都是为了一己私欲，有些欺骗是出于善意和好心，这个道理相信不用我说，大家都懂，只是难免会有一些怀疑和心结。”
“我想说的是，当一个人愿意为了不让你进入危险的世界而去演十几年戏，那么他对你的爱就是母庸置疑的。”
“如果觉得自己的过去很虚无，那就降低要求，从现在找到自己人生的锚点。”
路明非笑了笑，“谢谢，您讲讲我父亲吧。”
林爷爷深深地看了路明非一眼，知道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发生改变，心中叹了口气。
没办法，他只是一个刚认识的长辈，没资格指手画脚。
“路鳞城啊，他的性格和你爷爷奶奶完全不一样，从小就很理性，别的小朋友玩具坏了会哭，他的想法就截然不同，他认为坏了就坏了，大不了就换一个，换不了就不玩。”
“可能这个例子听起来很难理解，那就换一个好理解的，他捡过一只受伤的小鸟，带回来之后他明明有细心照顾，看上去好像特别喜欢的样子。”
“但那只小鸟伤好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把它放了，在放的时候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伤心和不舍，甚至就连开心都看不到。我们这些大人问他为什么不伤心也不开心，他的回答是……”
“我捡它回来是为了治疗它，现在它伤好了，放了它是理所应当的，为什么要伤心？又为什么要开心？”
“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说明，他在养那只小鸟的时候，没有倾注任何感情，”路明非说，“在他那里，埋葬小鸟和放飞小鸟时的情绪波动是一样的。”
“对，”林爷爷点头，“在他后来执行任务的时候，这一点就更加明显，在别的见习专员还会因为同伴死亡而失去理智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像资深专员一样压制情绪，继续按照最优方桉执行任务。”
“最优解啊……”路明非轻声念叨这个词。
“听上去，他应该是同龄人里最优秀的那个。”
“当然，”林爷爷说，“但你的血统比他高，你会比他更强。”
路明非摇摇头，“不，作为一名专员的专业素养上，我永远不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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