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_霾杀(gl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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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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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浅,别害怕,浅浅睁开眼。”

  迷迷蒙蒙之中,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早已被记忆所掩埋的种种过去又鲜明地浮现了出来,一幕幕点滴细节无比清晰,教人身临其境,恍若往日重现。

  那确实是很久以前的事,当时很小,小到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几岁,也不记得前情,只知道最后被困在了树上。那树木对幼童而言实在过于高大了,她早遗忘了是怎么奋力上去的,却知道回过神来后却发现自己不敢往下看,更不敢下去,只得闭着眼抱紧树干,拼命忍住眼泪。

  当时,那道洪亮的男声就是这样说的,“浅浅别害怕,浅浅睁开眼。”他唤道:“越害怕越要睁开眼睛,这样才能看清楚该怎么办,你闭上眼就一团黑,那样除了更容易掉下来之外,什么用也没有!”

  这声音并不柔和,不是安抚小孩的那种温柔劝慰的语调,却能让人心里一松,于是她战战兢兢睁开眼往下看,就看到了熟悉的军装笔挺站如松的身影。

  在对方的鼓励和指点下,年幼的她最终顺利地从高到可怕的大树上爬了下来,然后被抱了个满怀。

  “看,这不是成功克服困难了嘛!”男人开怀大笑:“紧张之后要放松!来爸爸抱一抱!”

  小小种子不期然地扎下了根,那之后无论遇到什么,她也再没有闭上过眼睛。

  十二岁之前的童年时代,多么遥远,又多么美好。即使是父亲在部队服役聚少离多,记忆中的一家三口也是美好而完整的,温柔的母亲独自上班带孩子将家里打整的井井有条,而身为优秀军人的父亲更是孩子眼中的英雄,那英挺伟岸的身影仿佛无所不能。

  是的,孩子总是本能地相信着自己的父母,哪怕后来对方不知为何原因被部队除名黯然复员,她依旧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只要爸爸在,就能度过一切困难。

  从某方面而言,她没有信错自己的父亲。

  即使背负着受损的名誉,更无法享受国家对退役军人的待遇,他依旧坚强可靠,很快凭自己的能力在修车店找到了工作,闲暇之余更是帮着妻子打理家务,带着孩子玩耍锻炼,将过去错过的时光一一弥补,所以哪怕背后仍有指指点点,但在多数人眼中,他还是一个顾家靠得住的好男人。

  可惜命里注定般,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当妻子被查出患有可能致命的疾病后男人毅然辞工远去,他不能再守着一亩三分地过小日子,小日子赚不了多少钱,而治病是容易花钱如流水的,谁都知道,有时候对患者而言金钱就是生命。

  父亲最初离开的一段时间里,有不少好事者在背后编排,说这人是一个逃兵,如今也肯定丢掉老婆孩子逃了,说得煞有介事仿佛亲眼所见。流言听多了,连来照顾女儿的外婆也难免心中犹豫狐疑,但母女俩却从没动摇过,那段时间她努力读书,努力分担家务,努力帮外婆照顾日渐虚弱的母亲,甚至想过要打工挣钱,无奈在襄林这样的小地方没有什么做童工的机会。

  撑过了最难的半年,第一笔钱寄了回来,很快是第二笔、第三笔……再后来寄回来的不仅仅是钱,还有各类进口药品保健品,流言再次甚嚣尘上,只是这次换了主题,羡慕者有,嫉恨者有,来试探询问看能不能托关系者也有,最后谁都觉得这家子人口风真紧什么都不说,肯定是打主意要闷声发大财。

  但事实是,她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和不断寄来的财物相比,相关的口信却少的可怜,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军人家属的时期,偶尔盼到电话联系,那头也总说太忙没时间,只叮嘱亲人们好好照顾自己就行别记挂他。

  那是做女儿的第一次对父亲隐隐地起了怀疑,流言蜚语中难免会提及有钱男人在外会如何如何,心智早熟的她唯独将这一点听了进去,进而起了担忧。

  为此,第二年暑假来临时她坚持无论如何也要去父亲所在的城市,面对懂事孩子难得的任性之举,最后两边的家人都妥协了。

  时隔一年半,她再次见到了自己父亲,在异地城市,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气派的三室一厅,父亲一个人租住。

  也许真的是过于心智早熟,久违的重逢一刻,当普通孩子都该欢喜不已的时候,年仅九岁的她却担心更甚,因为这么宽敞的地方似乎不应该只是一个人住,何况其中一个房间还反锁着不允许进。于是这个暑假她留意着,翻找着,观察着,最后机缘巧合之下果真撞破了被隐瞒的真相,不过这个真相,却与想象的大相径庭。

  “浅浅,把这事当成了和爸爸共同的秘密好不好?”男人抱起女儿,难得用了恳求的语气:“妈妈身体不好,就别让她知道了。”

  她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比起一家人离心离德,这种事情反而不那么让她害怕。她心中的父亲仍拥有正直的灵魂,而对方也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父亲并没有用特侦大队里磨练出的一身本事去祸害普通的百姓,他每次招惹的对象,都是个别精心甄别出来的受贿高管或高官。

  这些败类往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贪了多少——他也并不忌讳向年幼的女儿揭露社会黑暗面,同时更告诉女儿自己的准则——盗窃这种败类的财物,爸爸是违反了书面法律,但问心无愧,那些钱除了能帮妈妈活命还能帮很多人,爸爸匿名捐了很多次款,从没留下钱花天酒地乱用过。

  古今中外皆有侠盗的故事,所以年幼的她很容易就认同了父亲的话,不仅认同了,而且如所有小孩子那样,向往成为这样的人物。

  所以之后几年,每年放假她都会过来缠着父亲,学那些体能和攀登上的技巧,至于对方不怎么愿意教的种种偏门本事,她也逐一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私下里暗暗努力磨练,凭借聪慧和用心竟也效仿了个八九不离十。

  有一段时间她总会想,若是日子能一直这么顺利过下去,不知道自己之后的人生是怎样的,也许真会走上歪路也不一定。但相信更大的可能,是在家里不再需要那么多钱后,始终怀揣正义感和自尊的父亲会回到家乡,继续当那个守着一亩三分地过小日子的顾家好男人。

  可惜,命运不肯给那样的机会,常在河边走的父亲终于还是湿了鞋,而讽刺的是,也正是那一身本事和自尊最后害了他,因为身手好,因为自尊强,他不愿意选择乖乖束手就擒,终究导致了永远的遗憾。

  那年她正好12岁,一个属于小孩的不切实际的英雄向往,随同整个童年时代一起碎裂,再无踪迹。

  不切实际的童年碎裂了,一夜长大了的人却没有喘息的时间。父亲不在后的一年是无与伦比的混乱,忙碌的外婆因疲惫而脑淤血倒下,智力和记忆力都受到了影响,在双重打击下,原本就痼疾缠身的母亲迅速衰弱了下去……那段时间她曾经很认真的考虑过是否该继续父亲的生财之道,甚至要做得更过分些。

  偏偏命运就是在此时将那个可算是与她有杀父之仇,而后来又被她唤做爸的男人,推到了眼前。

  对于这个男人,她理智的明白对方并没多少过错——即使意外身亡的父亲也会这样认可。却又难免隐隐地恨着。直到对方为照顾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倾其所有甚至不惜离婚,最后给了外婆妥善的养老和母亲安然的长眠,这种恨意才渐渐淡去,转而某种恩情感在心中慢慢滋长了起来。

  最终她选择收敛爱恨做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养女,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老老实实的生活做人,她的学习一直很好,只是体育成绩从此一落千丈,从父亲那里学到的一切都被封存,原计划一辈子都不再碰触。

  谁又知道,这个计划仅仅坚持了没几年,就又给自己亲手打破,将封存揭开了封条。

  那之后,无论生活重新归于平静多久,她都知道,自己再无法做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一个真正的普通人手上不会染血,更不会随时准备着再染血。

  她是一个伪装成普通人的异类,混迹于这个处处秩序的社会中,心中却有一块格格不入的角落。于是身边的人无论是谁都无法完全踏入那内心深处,即使她也同样爱着这帮关心自己的人,却没办法与之完全交心,至于陌生人则更是无法接近。

  所以,当把仅仅见过几面,相处不过两天的人宣称为朋友时,在从容自然的态度背后,最诧异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那并非是不得已的说辞,即使不那么宣称,口硬心软的养父也不至于真把个女孩子往外驱赶,所以那时候,即使是一时口快,却也不过是口比心快了一步确认而已。

  普通的女孩是无法与自己成为朋友的,所以在当时,大概内心已隐约觉察到了对方并非是一个普通人。

  而对方可能也是有类似感觉的,就仿佛天生默契一般,谁都没有刻意表达什么,谁都没有刻意隐藏什么,包括在坟前遭遇意外,面对活生生的人,彼此也都没有掩饰身上那股迥异于普通人的狠劲。

  那时候,竟是油然而生了一股轻松,轻松之后是淡淡却又鲜明的愉悦感,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品尝到了。

  对方一定是有故事的人,但这不重要,她想要珍惜这个人,这个难得的朋友,这次她相信自己不会再看错。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心境又慢慢改变了,这样的改变她是经历过的,所以觉察得很快。

  唯一不同的是,在过去的经历中,那个改变心境的是另有其人,另一个曾经被她当做朋友的人。

  那时候,她还没有开始复仇之举,高中生活是枯燥而平稳的,哪怕因为性格习惯和过去种种,在生活中是孤僻了些,但在学校里她总算还是有两个朋友,或者说,她以为可算是朋友。

  两个朋友自然都是女孩,也都比较早熟,学习风评并不算太好,其中一个甚至与外面混社会的人有些交识——但并不太出格,平时还颇有几分江湖义气的开朗豪爽。所以当时的她觉得无碍,乃至有几分欣赏,或者在骨子里,那个童年早已破碎的向往还在隐隐起着影响吧。

  结果却证明,她当时的眼光并不算好,这两个女孩分别以不同的方式,对她的人生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影响。

  虽说相比出卖友情的那位,另一个女孩其实并不让她讨厌或失望,而只是有点……意外。

  “叶宜浅,我要宣布一件事!我发现对你有一点动心诶,你要不反感的话,要不咱们试试看交往?”

  依稀是傍晚的操场跑道边,模糊的面容和模糊的背景,一句大胆的话让人觉得措手不及。一时无法对付的她表示太意外希望多点时间想想,然后当天搁置了一切,独自去翻阅了大量的网上资料,深入了解了这种有所耳闻却并不怎么在意的情感,然后设身处地的去揣摩分析,分析别人,也分析自己。

  第二天,认真思忖了一宿的她坦白而诚恳地告知对方,对这种感情自己并觉得不讨厌,也不觉得抵触,只是觉得这次自身并没有报以同样的感情,无论同性还是异性,对友情和爱情都是不同定位,相爱是一件郑重的决定,自己不想抱着好玩或者试试看的态度随意接受。

  “你就是太死板,不抵触就半个弯啦,试试看嘛,你怎么那么确定对我是一定友情不是别的?”对方却不满道:“要不这样,咱们试试看,吻一下!”

  “对啦吻一下,就算是好朋友也可以做的嘛!这么大个人了你不会连这点都不敢吧?”

  “区别?这么说吧,友情吻的话是没感觉的,你要是会心跳加速什么,那就证明不是那么简单啦!”

  “别装纯啦,打个啵儿有什么关系,别告诉我你的初吻还在啊……”

  “…………”

  高中是一个微妙的时期,似乎在一不留神间,身边有许多同龄人都变得开放大胆,一个个似乎急于证明自己长大成熟了。无法跟上这种节奏的她终究还是婉拒了这个提议,并不是出于不敢或初吻之类的顾忌,而是根本不必经过试验,她一向都很善于把握和确认自己的感情。

  而当预定的第十天到来,却始终眺望不到那道期盼的身影后,当晚她在半睡半醒间做了一个梦,梦中,那个白天自己一直等待的人如轻烟般在眼前反复飘荡,萦回环绕着却偏不停留。

  这种感觉很不好,所以她伸出了手,几次尝试失败后终于成功了一次,在茫茫雾气中她捉住了那轻烟般的女孩,将她拉近,拥抱。

  然后在如堕云雾的安心感中,很奇怪的,又很自然的,她低下头,以唇触碰了对方……

  一下下有力的心跳,让叶宜浅从意识混乱的昏睡中醒了过来。睁开沉重的眼帘,这一次橘黄火光不再那么刺眼,即使添了不少干柴,几小时无人照顾的火堆仍不可避免地没那么旺盛了,一簇簇跳动的火苗只够勉强映亮周遭的方寸之地。

  这些天都将篝火照顾得很好的人,此刻在不远处睡着了。她的睡姿很别扭,头冲着火堆这边,脚却伸长了搁在堵门的竹筐上,这样别扭的睡姿想必也是一种防备,若是有任何生物碰触这扇木门,堵门的竹筐必然跟着动,那么感觉到这动静的人自然就会醒来。

  这样的防备其实并不能保证及时有效,但林衣不得不这么做,接连几天没睡好的她这一夜必须养精蓄锐,为之后的转移储备精力。

  也正是因为几天没休息好的关系,如今酣梦中的她看起来睡得特别香甜,眉宇间失去了警惕,表情是完全的放松。

  角度正好,借着微弱的篝火,叶宜浅默默地注视了那张睡颜良久,似乎仍在梦中一般。

  那只是一个梦,但她一向都善于把握和确认自己的感情,所以知道,那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梦。

  但这样真的好吗?即使能够把握,之后相处中,她也不免如此反复地自问。

  毕竟,一些不受控的联想,一些不应有的感受,或者根源都只是被一场梦影响了而已。

  要不这样,咱们试试看,吻一下。

  一个声音就这么在脑海中突兀跳出,叶宜浅的喉头不自觉地动了一动,目光愈发幽暗了几分,

  但在僵了片刻后,她却只缓缓将手放在自己缠绕了绷带的肩膀上,然后无声地,用力地,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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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最后拐了回来,但这章的模式应该算番外吧,嗯,就这么决定了……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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